曾卫军在家里等招工的通知,就和卫民睡着后面一间见不到阳光的四处漏风的房子里,睡在从东北带回来的用钢管和三角钢焊接的做工粗糙的床上。
窗户是用砖头垒起来的,留有像射击孔一样的十字型透气洞。
窗户外面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口水井,黎明时分,就会传来倒马桶的稀里哗啦的声音,能够分辨出人类的排泄物倒进车拉大桶里的声音,洗刷马桶的声音,马桶之前碰撞的声音,还有飘过来的一阵一阵的令人发呕的人类排泄物的气味。
为什么有人能承受这样的工作?曾卫军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想,自己死都不接受这样的工作:真的受不了!
曾卫军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一定要突破阶层的固化,一定要……
“好起来了!”门外面传来母亲的声音,“我去买菜了,饭在锅里。”
“哦,知道了!”曾卫军回道。
曾卫军推了推卫民,“起来了!吃饭了。”
早饭是馒头、稀饭和腌榨菜。
卫民脸没洗就坐到了桌子旁,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母亲出去买菜了。卫英吃完了饭去上学了。
曾卫军看不惯卫民这样懒散的样子。
“你不去读书,将来怎么办呢?”曾卫军看了一眼弟弟,担心地问。
“我去当兵。”
“当兵也要有文化啊!”
“到时候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不读书,将来会后悔的。”
“课本和北方的不一样,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没有认识的同学……真的很难受的!哥,你能不能和宝福叔说一下,我到他厂子里打工……一个人在家里,好无聊。”
“你叫爸和宝福叔说,我和宝福叔……有点别扭。”
“怎么啦?”
“他欠韩叔的钱不还,叫我很没面子。”
“曾卫军!”大门外传来邮递员的喊声。
邮递员送来了一挂号信。
是到卫生局报道的介绍信。
不知道为什么,曾卫军没有把写给娟子的信交给邮递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