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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血债血偿,不得善终(2 / 2)

我问嬷嬷南萱和流莺以前的状况,嬷嬷沉默片刻,不在回避而是缓缓说了起来。

“小姐和流莺是亲姐妹,从小就很要好,家破人亡后被拐子一同卖给了虞美人,我那时跟成沁一般大,被阿娘分配给了才五六岁的小姐。”

“南萱小姐长得漂亮,诗词琴画样样精通,流莺美貌不如南萱小姐,但很会讨人喜欢,嘴很甜。”

“后来南萱小姐认识了公孙大人,两人坠入了爱河之中,谁曾想流莺也爱上了公孙大人,两姐妹便反目成仇”

我听着嬷嬷细细将往事娓娓道来,有写恍惚,仿佛看见了那位极美女子短暂而又惊华的一生,心底又有些感同身受。

秋月与我,像极了南萱和流莺,不同的是,她爱的夏侯冽比流莺爱的还要疯狂,而我爱的没南萱不顾一切

忽然,我神情一怔,大厅的门口侧边放有一面巨大的屏风铜镜,除了有隔断作用,还寓意辟邪。

从那面铜镜中,我忽然看见了一双男子所穿的朱鞋。

我眼眸微闪,有人在偷听我和嬷嬷讲话

成沁就在外面守着,但她却没有任何通报声,证明来人身份肯定比我这位庶长女要高的又是男鞋,公孙府中只有两位男子,公孙诺和公孙晧。

公孙晧自从我来到了公孙府中,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次,不知是不是感觉两人见面会很尴尬,所以他特意避开了我,所以

门外偷听的人是公孙诺

我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下午成沁见公孙诺出去的方向是往衙门走,有可能是去看流莺

回过神来。嬷嬷给我讲的故事也到了尾声:“小姐死后,我低调地在虞美人里做事,让流莺渐渐忘记了我这个人,才能撑到小小姐你的到来。”

我手狠狠握紧,装作一脸怨恨,咬牙切齿道:“流莺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对待我的阿娘,什么姐妹情深,我的阿娘就是被她害死的”

嬷嬷愣了愣,中肯地说道:“小小姐,流莺爱而不得,也是位可怜女子,南萱小姐回到虞美人后,一直躲着不肯见她,可能她”

我打断道:“嬷嬷,你不明白,你可知道,在阿爹没有认回我之前,流莺一直都想要我抬进公孙府,给大哥做妾”

嬷嬷脸色微变,“可能流莺并未认出小姐就是南萱小姐的孩子”

“不可能”我想要不想地说道。眸里寒光大放:“流莺,她早就知道我是南萱的孩子我在虞美人里过的这么艰苦,一惹流莺生气,她就会用拶刑惩罚我”

“我以前年纪小,一直都不知道为何流莺总是喜欢惩罚我,尤其她看我的目光,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孩子的目光,嬷嬷,流莺是恨我的。”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铜镜里的那双鞋子,对嬷嬷高声道:

“有好几次我过去服侍她,流莺看着我都恍神了,还喃喃叫出了南萱的名字。我与阿娘长得这么像,被虞美人买来的时候又跟公孙府丢了孩子的时间那么接近,她早就猜出我的南萱的孩子。”

“所以,流莺她是故意的,南萱死了,她对南萱的仇恨就转移到我身上,小时候拼命用刑罚折磨我,待我长大了,更想让我被抬进公孙府。dash”

我朱唇微张,冷漠无比地重道:“乱伦”

嬷嬷身子一震,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小姐,莫要如此说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啊,被人知道可会把女子浸猪笼的啊”

猪笼,用竹篾扎成,呈圆柱形,作网状,网口颇大,一端开口。

有一刑罚,将女子困在猪笼之内,缓缓放入水中,让女子逃脱不得,活活被淹死

我身子也狠狠颤抖着,吸着气努力平静道:“嬷嬷,流莺害我之心昭然若揭,如果她不想,为何在虞美人里三番四次逼迫我进入公孙府”

“嬷嬷。难道你忘了吗,我就因为没有被公孙府抬进去,还被流莺罚去做春花的丫鬟。我的身子本就不好,在寒冷的大冬天里,还要一个人拿起沉重的夜香桶,为此晕倒在了雪地上。”

“我这一身冬天一到身子就会泛痒的寒症,还不是拜流莺所赐。”

大厅里一片死寂,回荡着我清脆平静的声音。

嬷嬷已老泪纵横,哽咽道:“小姐”

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铜镜,发现那双鞋子又往前移动了一点,露出了一抹衣袍,我眼里瞳孔一缩,认出这是公孙诺的衣服。

心中一定,我悲怆道:“嬷嬷,就算我被认了回来,流莺还是不肯放过我,连我腹中的胎儿都想要谋害”

“嬷嬷啊我是欠了流莺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恨我,连一丝幸福都不肯给我,我的阿娘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我悲戚地哭道,原本只是想要假哭,但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反而真成了嚎啕大哭。

今日我本就精神不好,心情悲恸之下,我竟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我仿佛看到了公孙诺向我冲来。

第二日我悠悠从床上醒来,迎来的是成沁和嬷嬷担忧无比的目光。

成沁怕是惊扰了我,轻声细语道:“小姐,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缓缓点了点头。

成沁走后,我看向嬷嬷,嬷嬷会意,立刻将昨晚我晕倒后的事情告诉我听。

“你晕倒后,老爷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焦急地抱着你要找大夫,后来我给你检查了下,发现你只是情绪激动晕过去了。没有大碍。好说歹说,才把老爷给劝下来了。”

嬷嬷唏嘘地叹了叹:“我看老爷当时的表情,急的眼睛都红了,小姐,老爷是真疼你。”

我别过了目光去,真疼我,还是愧疚我,把对南萱的愧疚与补偿转移到我身上

“小姐,昨晚我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的脉象”嬷嬷话语一顿,脸上一片纠结。

我看着她,平静道:“假的,嬷嬷,我根本没有怀孕。”

嬷嬷眼睛一瞪,脸色大变。

果然是人老成精,不一会儿她就反应了过来,赶紧看了看四周,把敞开的房屋给关上,才走向我身边,小声道:

“小姐。你为何如此”

我很满意嬷嬷的反应,没有大惊大闹,只是平静地问我一句为什么。

我凄凉一笑,衬得苍白的面容越发憔悴娇弱:“嬷嬷,这一切都是命啊,所有大夫全都诊断错了,当初我只是假喜脉。”

“我怀孕的阵势被宣传的那么大,五皇子更是因为这个孩子,对我不再像以往那样冰冷无情,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必须得假装下去。”

嬷嬷犹疑片刻,主动拉起我的手,坚定道:“小姐,你放心,有嬷嬷在,一定不会让你别人发现的,只是”

她话一顿,“这假胎瞒不了太久。”

我身子轻颤:“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就算要假装流掉,也得要找个好借口。现在还不能公开。”

嬷嬷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小姐莫怕,有嬷嬷在,小姐一定能安稳度过去的。”

我点了点头,低垂着头遮住了眸子的冰冷。

假胎这件事瞒不了嬷嬷,因为她懂一点医术,我也没想瞒着她,嬷嬷见多识广,迟早都会发现我的不对。

还不如早点开诚布公,让嬷嬷给我出谋划策。

不一会儿,成沁就端着碗粥回来了。

我身子虚,只能先喝点流食喂肚子,等身子养一段时间,才能吃补品。

我喝着时,成沁想要逗我开心,跟我说起了在膳房里打听到的事情。

“小姐,我听人说,刚刚公孙府门前经过了一队捕快,看方向是往虞美人里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眼神一凝,快速地将粥给喝完,起身道:“快给我梳妆打扮,我要出去一趟。”

成沁愣了愣,连忙给我快速挽了一个髻,又给我换了套衣服。

公孙府戒严,丫鬟奴仆出入受控制,可我却不会。

一出公孙府,看门的奴仆还主动给我叫来了一辆马车,满脸讨好阿谀奉承。

成沁坐上车后,嘀咕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小姐刚进入公孙府时,这奴仆连个正眼都不瞧小姐。”

我轻轻一笑,我的身份,注定我一来就得不到别人的尊重,这些奴仆也会见风使舵看人脸色,见公孙诺如此看重我,也不敢轻怠了我。

马车很快到了虞美人,我还没下车,就听到外面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

下了车,便看见捕快在虞美人里进进出出,不断从里面往外赶人,有许多衣衫不整的男人女人都被押了出来。

虞美人里的丫鬟奴仆在外大声哭泣着,似是被这阵势吓到了。

有几个男子脸色通红,光着膀子在捕快面前闹,捕快一句话也不说,只把手中的刀给亮了出来

刀一亮出,立刻把不满声吵闹声给镇压了下去,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成沁特意给我找了一张椅子,让我坐下来看,又从别处找来了一把伞给我遮太阳。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见虞美人里所有人都被赶出,然后又往里进入了一群捕快,其中有两位捕快留下守门,谁也不让进。

不一会儿,有些捕快从里出来,手里拿着虞美人的家具,似是要搬空虞美人。

“你们在干什么,统统给我住手”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偏头一看,是春花。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捕快,愤怒道:“统统给我住手,虞美人一直都在合法经营,你们有搜捕令了吗”

在她身后,还跟着夏竹,以及一辆马。

马车帘子被掀开,秋月从里跳了出来,手里还搀扶着一个人,我眼里瞳孔一缩,是流莺

流莺缓缓从马车里下来。

我手微微握紧,心里想着是不是夏侯冽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他会把流莺放出来

“律律律”

一阵把马叫停的声音传来,一辆马车稳当当地停在了流莺马车后面,不一会儿,一个男人从马车里下来,是公孙诺

我眉头狠皱,有些不解,公孙诺听了我昨晚说的那番话,难道还想把流莺给救出来

昨晚我就猜到流莺一定会向公孙诺求助,而能让公孙诺帮她的,无非就是南萱这张牌。所以我才会故意在嬷嬷面前说出那番狠绝的话。

成沁有些不忿,“小姐,公孙大人怎么这样啊,明明流莺陷害了你,他竟然把她从牢里保出去”

我挥了挥手,成沁立刻止住了说话声。

看着她们,我眼睛微眯,唤成沁把我搀扶过去。

我倒要看看,公孙诺在我这个女儿面前,是不是真的要誓保流莺,今日有我在,没人能从我手中救得了她

远远就传来捕快威严的声音:“奉太守之命,彻查虞美人”

春花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没看我们的阿娘已经从牢里出来了吗,还不快给我住手,我们的阿娘没有犯事,你们无权搜查虞美人”

捕快拒绝跟春花解释,“咔”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捕快直接亮出了刀,指着春花的方向,喝到:“奉太守之命。彻查虞美人”

春花被吓得赶紧退了几步,用手捂着心口,有丫鬟赶紧上前来扶着她。

走到马车边,我就听见流莺泫然欲泣的声音:“公孙诺,你答应过我将我从牢里弄出来,帮我洗脱罪名的”

我脚步一顿。

公孙诺重重地把流莺的手扯了下来,冷漠无情道:“流莺,我答应过你,萱儿差点滑胎之事不跟你计较,谋害皇子之子这项罪名也不会安在你身上。”

“现在你也从牢里释放出来了,我已经跟你两清了”

流莺摇着头,两行清泪簌簌流下:“不,你在骗我。”

她颤着手指了指守在虞美人门口的官兵,“那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公孙诺似笑非笑地看着流莺:“没听见他们说的话吗,奉太守之命,彻查虞美人。”

流莺怔怔退后了几步。

公孙诺继续道:“五皇子已经不追究你谋害他孩子的罪行了,但他今日却派官兵过来,一定是你虞美人犯了什么事。”

“不可能”春花回过神来,反驳道:“我是虞美人的姑娘,虞美人做生意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

公孙诺意味深长道:“哦。dash”

他话一顿,看向了虞美人正门,此时又一批捕快从里出来,只是手上搬着的东西不再是家具,而是刑具

有嵌满倒刺的长鞭、有各式各样的刀具、有令人看了就头皮发麻的铁器、拶刑所用的木棍、针扎用的银针

春花脸色微白,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呵呵”流莺忽然笑了,大声地笑了,她边笑边看着公孙诺,眼泪都被笑了出来:

“呵呵你是不是早有打算不让我出来”

公孙诺沉默不语。

“呵、呵呵”流莺抬头仰望天空,凄惨的喊道:“阿姐啊原来你所喜欢的男人,就是这般薄情薄幸的男子,呜你看错人了,我也看错人了”

公孙诺额头青筋一蹦,竭力压抑道:“你别跟我提南萱,你不配”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萱儿身上所做的一切,就算要你十条命都不够,能让你活着。已是上天的恩赐了”

公孙诺怒的拂袖转身,怔了怔,我正站在他的马车旁,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萱儿”公孙诺呢喃道,神情有些恍惚。

“爹”我声音沙哑地哭道,主动跑进了公孙诺的怀抱,“多谢阿爹为萱儿做主,相信母亲在天之上,也会感到欣慰的”

公孙诺激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阿爹现在就带你回去,莫要污了你的眼睛。”

我乖巧地被他牵着走入了马车,临上马车前,我瞄了眼流莺。

那目光真是恨啊,就像是一头要吃人的野兽,如果不是周围有那么多的捕快,我毫不怀疑她会冲上来狠狠咬我一口

呵我轻轻一笑,嘴巴微张,今日第一次与流莺说话,可能也是这辈子最后与她说的话。

“阿娘。媚烟最后一次唤你阿娘,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莫要存了侥幸心理,做了坏事,不是不报,而是”

“时候未到”

我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中。

耳边传来阿娘凄厉嘶吼的声音:“媚烟,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低垂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所以,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善终

我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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