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雪花并不能浇灭眼底那愈烧愈旺的焦躁,眉头紧紧皱起,双眼凝视着远方,要穿透那浓重的夜色,看到那令他焦虑的源头。
“少爷……”
身侧的年轻守卫刚开口,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咳嗽起来,咳嗽声止住了夜鸟的啼鸣。
戚福猛地抬手,示意守卫不要说话。
带起的风声在空气中摩擦出沙哑的声响,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脉动的声音与远处藤索吱呀的摇晃声渐渐重合。
崖下的云雾翻涌着,几粒雪片趁机飘进了他大张的衣领,带来刺骨的寒意。
戚福浑身一颤,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那股被饥饿折磨的烦躁情绪,正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寸寸地啃噬着磨砺出的沉稳。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靴尖在雪地里划出的凌乱沟壑,那些沟壑就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一般,毫无头绪。
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猛地飞起一脚,将一块碎石狠狠地踹飞出去。
碎石在雪地上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黑暗中,也带走了心中的一部分焦躁。
戚福的耐心即将被消磨殆尽,对面那羸弱的火光,宛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伯言突然高喊了一声:“少爷!”
这一声呼喊,划破了沉寂。
戚福闻声,身体一震,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那团微弱的火光。
伯言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些压抑,急切和警惕却显而易见:“少爷,对面显然是可以踏入的,但两百余人想要全部过去,绝非易事。”
戚福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两百余人,要如何安全地通过这片未知的区域呢?脑海中飞速地闪过各种可能的方案,都觉得不太可行。
他转头对身后的人喊道:“三人一组,顺着藤索,向着麻寨前进!”
命令一下,人群开始行动起来。
戚福站在第一波的三人之中,紧紧地握住藤索,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藤索之上,三个人的身影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坠入无底深渊,成为微不足道的蝼蚁。
刚刚踏上对岸的土地,还未等完全踏实那片泥土,寒意便从颈侧袭来。瞳孔猛地收缩,眼角余光瞥见了被紧紧捆成一团的福卫军们。
嘴巴被麻布堵住,无法发出声音,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翻涌着无尽的不甘和惊惶。
女子从阴影中缓缓踱出,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她的身影。
火光在她的面庞上跳动,勾勒出凌厉而又冷酷的轮廓。
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剑尖却稳稳地抵在戚福的脖颈处,没有丝毫的晃动。
戚福的呼吸瞬间凝滞,胸腔里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当看清那女子眼眸中的寒芒时,这团怒火却又在瞬间被警惕所取代。
手指紧紧握起,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妄动,只能从紧咬的牙关间挤出一声冷笑:“好一招请君入瓮啊!”
夜风呼啸而过,吹得那藤索在崖间发出簌簌的声响,是在嘲弄这场精心设计的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