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福负手而立,站在马场西侧那残破的木栏旁。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地盯着四周的高点。那些高大的林木阻挡了他的视野,让他无法看清远处的情况。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泥地上那蜿蜒如蛇的暗红色痕迹,那是俘虏们被拖拽时留下的血迹。守卫们正忙碌地用草灰和沙土反复擦拭着地面,试图掩盖这恐怖的场景。
他们的手被冻得发紫,却依然紧紧握着木枝,用力地扫动着。他们的衣襟下摆沾满了斑驳的血点,仿佛是被这血腥的场面沾染了一般。
在不远处,新翻的土堆突兀地隆起,铁锹撞击石子的脆响声在空气中回荡。在这清脆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干呕。
那是一名年轻的守卫,他用手紧紧捂住口鼻,踉跄着向后退去。他的喉结在汗湿的脖颈间上下滚动,显然是被这血腥的场面恶心到了极点。
“东面矮崖。”他的声音仿佛从幽冥地府传来一般,低沉而又冷冽,惊得那枯树上栖息的鹫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缓缓地踱步到断墙前,俯身蹲下,伸出手指捏起一撮赭色的砂土。
砂土在指尖被慢慢捻动着,正在感受着其中的每一粒细沙。
小臂肌肉微微绷紧,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和专注。
几个正在搬运尖木桩的守卫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了戚福的身上。
戚福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凌乱,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袂在身后划出了一道冷硬的弧线。
最后一抹余晖如金纱般掠过眉骨,投下一片阴影时,动作也随之停止。
三十七根淬毒竹刺,已经被深深地埋入了崖边的小径之中,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小坑。
戚福屈起手指,轻轻地叩了叩那覆盖着枯草的虚坑。
随着敲击,一些细小的土粒簌簌地落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寂静中的唯一声音。
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蜿蜒曲折、延伸入林的山道。
仿佛能透过那茂密的树林,看到隐藏在其中的秘密和危险。
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冷笑,这笑声中透露出他对敌人的轻蔑和对局势的掌控。
心里暗自思忖:“总是要做些防备才好,毕竟对方都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人手,谁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想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的警惕更甚。
随着暮色逐渐加深,山林间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昏暗。
巨大的鹫鸟从空中掠过,锐利的爪子准确地抓住了新土堆上的残肉,迅速飞走,只留下一片寂静。
戚福静静地站在原地,他抱臂而立,身体微微后仰,斜倚在那半塌的料草棚上。
目光并没有随着鹫鸟的离去而移动,而是始终落在自己映在积水坑里的倒影上。
那积水坑中的水面原本平静如镜,一阵微风拂过,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戚福的注意力被这涟漪吸引,凝视着水面,只见那涟漪越来越大,最后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那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入了水坑中。
汗珠在浑浊的水面上砸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焦虑在这一刻被释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