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说的不错,尚书台乃天子颁发诏书、处置朝堂天下大事的机要之地,闲杂人等莫说进入,就是靠近都是不允许的。满宠入长安后,乃是走了杨彪的路子,私自来这里寻王朗的,自然有罪。
可王朗却不同,他一听这话,当即大怒。虽然他知接下来的话也有些厚颜无耻,但上了汉室天子当的他,也不由说得中气十足:“我乃光禄勋杨公挚友,乃杨公特准入尚书台办公之人!”
谁知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钟繇简直更加怒火高涨,厉声喝道:“原来你就是曹孟德手下的细作!你此刻还有脸提杨公之名?你可知杨公一世英名,
皆毁在你这等两面三刀之人手中!来人,给我先杖责三十,以泄我心头之恨!”
一众虎贲卫此刻也对钟繇的怒火感同身受,不由分说便将王朗摁倒。满宠见状,当即上前问道:“钟大夫,究竟发生何事?我之前还曾入杨府拜访过杨公,怎么转瞬之间,杨公似乎便有大难?”
“你身为曹操使臣,入长安后不先觐见天子,反倒先入杨府?难道还嫌陛下对杨公的震怒不够吗?”钟繇简直怒不可遏,一挥手将袖中一些纸张抛出,痛心疾首道:“我称病期间,自忖杨公久谙政务,才不惭将尚书台托付杨公。可想不到,你这王朗奸贼,竟蒙蔽杨公,窃取汉室机要。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辩解?!”
王朗一见那纷纷扬扬的纸片,脸色便陡然一阵灰黯。这些纸片,都是他半月来汇集尚书台公文,整理分析出的情报。他正准备这两日联络到靖安曹送入兖州,却不想这时竟被钟繇捷足先登——同时这也表明,杨彪果真被天子召入了宫中严审,否则钟繇也不会入杨府搜出这些纸张。
要知道,王朗是杨彪之父的弟子,若杨彪果真因此被牵连,害得他一世英名尽毁。那王朗当真万死难恕其罪,这等背叛,可你他真的背叛曹操还要让他饱受折磨。
毕竟他与曹操之间,不过主属的关系,而同杨彪这里,可是师生相承的香火情。在这汉代这个讲究人情道义的时代,王朗这一举,可算是狼心狗肺、人人得以诛之了。
但就在这巨大的恐慌之下,王朗还是满头的雾水。今日陡然发生
的变故太多,让他根本来不及梳理分析:不是……刚才满宠不是还说,兖州那里尽传我归了汉室吗?怎么到了汉室这里,我就成了窃取情报的细作?
怎么突然之间,我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这等巨大的慌乱,给王朗的感觉很不好。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网中,那网还不断地收缩着,蚕食着他一寸寸的呼吸空间。使得他在气怒之余,用尽全力次高喊了一句:“不行,我要面见天子!这是一个阴谋,一个早就设计好针对我的阴谋!”
“阴谋?朕谋你妹夫!”王朗话音刚落,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便已传了过来。只见汉室天子刘协倒提着倚天剑,任由那锋利的剑刃在石板上划出一道白印。紧接着来到王朗面前,骤然挥剑!
剑出如电,剑气如风。
那一剑,直接停在了王朗的脖颈之上。怒发冲冠的刘协,一脸睥睨地盯着王朗:“最讨厌在朕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家伙。今日,朕只给你一句话解释的机会。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智商余额多不多了!”
王朗瞬间胆寒,被逼入了悬崖边上,他笃信自己的大脑从未没有向此刻一般急速运转过。而随后在环顾一眼周遭的文武,忽然之间,他就有将所有的消息串连了起来,陡然有了一分明悟:“陛下,臣愿诚心归降汉室,永不反悔!”
刘协闻言,也忽然掣剑,满脸的杀气忽然如被春风扫过般消失不见。微微一笑后,更和蔼地拍了拍王朗的肩膀:“爱卿啊,你早说这话不就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