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跑过来的自己,男孩原本紧绷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些松动,他把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周全挡在身后,为他挡住从路口那边吹过来的冷风。
“阿焵哥,今天是初五,我爷爷说初五得吃饺子。我们家包了牛肉馅的,我还帮着包了的,你到我们去吃好不好?”
“周周,我要走了。”
一句话让小周全之后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
“为为什么呀?我爷爷会照顾你的,还有宝家你的叔爷爷也答应会照顾你,供你读书还。”
“周周,我不可能永远靠别人,姥爷临走的时候联系上了他的师弟,对方答应可以继续教导我学厨。只是对方现在身在穗州,我得到那边去找他。”
“那你不继续念书了吗,高中还有大学都不念了吗?不然再晚几个月好不好,起码把初中念完。”
方闻言用手揉了揉小周全的头顶,感受软软的头发轻轻擦过自己的手心,嘴角缓缓的向上弯了弯。
“高中和大学,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念,初中会在那边念完。姥爷说他师弟曾经是国宴大厨,后来做了一家烹饪学校的校长,很会调/教徒弟,我在那边应该能学会不少的东西。”
小周全闻言有些手足无措,年纪并不是很大的他有心想要帮自己的好友,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帮。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小周全突然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把里面自己过年的时候,从长辈那边收到的压岁钱全部都塞到对方的手中。
周全的爷爷现在可谓是‘桃李满村镇’,整个镇子上村子里只要是养鲜切花的人家基本上就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每年新年的时候,到周家来拜年的人随时都可以将周家的那栋小二楼填满,对于周家唯一的孙子,压岁钱给的都相当大方。
对于孙子的压岁钱,周爷爷自从孙子上了初中之后就不再接手,完全让他自由管理。
有些财迷属性的周全习惯在开学之前将自己今年收到的压岁钱都带上身上,这样他才会觉得心中有底,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高瘦的大男孩不想要小周全的钱,不停的想要把那些钱重新塞回到周全的口袋里。
力气赶不上对方的小周全最后急了,跳脚的说道:“我爷爷说过的穷家富路,你要出远门身上怎么可以不带钱?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有钱,我偷偷听到了,宝爷爷在医院的时候钱都用在那里了,还有欠债的,总之这钱不拿这你就别想走。”
最终在年假结束的时候,那个高瘦的大男孩带着行李和好友的压岁钱,在小周全的痛哭流涕当中,上了开往省城的汽车,他要在那边换火车远去几千公里之外的穗州。
临走的时候大男孩把一直都戴在自己身上的平安无事玉牌取下来挂在了周全的脖子上,隐约中周全听到对方说:“周周,我一定会回来。”
走出家门的时候,他还没忘记停下脚步,挥手让向着自己摇尾巴的虎头回狗窝去,而他自己则弯下腰把踩在脚下的鞋后跟提起来。
匆匆忙忙的大表舅连手电都忘记拿,还是后面追出来的周全拎着电筒小跑,一路追着他帮忙照路。
最后一个从家里出来的是陈文礼,因为这家伙在快要迈出屋子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
他反身到储存农具的地方,抓着扁担棍子,又快速的冲了出去。
脚慢了一步的陈家大舅妈没有来得及拦下儿子,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抓着扁担跑出去,不放心的在后面对着他喊道:“你小子别瞎动手,照顾好你爸和你弟。”
“知道了,我不会让他们吃亏的。”当了多年兵的陈家表哥在院子里面喊到。
三个人快速的向着宝家老宅的位置跑去,离的越近嘈杂声就越大,隐隐的周全已经能够听到村中老乡们叫骂的声音。
那叫骂声听起来不像是进了贼,反倒像是村里人骂起来了,大表舅一听跑的更快了。
绕过周全家的小二层,在往前几十米就是宝家的那栋老宅的大院子。
已经十年没人住的老院子门前,此时却聚集了宝家的老老少少。
基本上周全能够说的出来的村中宝家住户,都有人在这边,大家拿着电筒举着手机,满脸愤怒的围着一个中年男人。
被围在中间的男子看起来应该是喝多了,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周全发现对方不但身子一直歪歪斜斜的,整张脸也是醉的都潮红起来。
一身酒气的他被人围着口中却还是骂骂咧咧,各种脏字从他的口中喷涌出来。
听着对方越骂越不像话,身为村长的陈家表叔穿过人群过去呵斥道:“赵二棍你别太过分,发酒疯到别处去,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被叫做赵二棍的中年男人闻言用一双喝直了的眼睛盯着陈家表舅看了一会,才不屑的说道:“陈有德你少在老子这边装蒜,当初就是你姥爷过来说合,我才会给死老头当了上门女婿。他自己也是招的上门女婿,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生生把我赶走,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陈家表舅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他指着对方说道:“当初是你自己愿意当上门女婿,找人来托我姥爷做的中间人,阿莲那边也有意思,我姥爷才答应帮忙的,谁知道给宝叔家招了你这么个混蛋回来。你自己出轨搞别的女人,肚子都搞大还有脸怪我们把你赶出去?呸,我告诉你,阿莲妹子和你离婚快二十年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宝叔留给宝焵,你一样都别想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