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秦王府张灯结彩,红绸漫卷,处处洋溢着喜庆之意。
小豆丁般的人儿被套上大红色的喜袍,二三岁的小世子懵懵懂懂,只觉得今日府里热闹非凡,他摇晃着小短腿,在一旁好奇的东张西望,时不时发出奶声奶气的笑声。
“可怜了咱们小世子,如今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也不知道这世子之位还能不能做的长久。”
“是啊,听说咱们秦王对这继王妃情有独钟,在少年时期就对咱们这继王妃钟情不移,要不是先帝下旨赐婚,咱们秦王就和继王妃成就一段佳话了,若是来日继王妃有孕,咱们小世子怕是……”
说话之人怜悯的看了一眼正在晃着小脚丫的小世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哪是什么佳话,那柳氏根本看不上咱们王爷,你可别忘了,咱们王爷可是瘸着腿呢,那时柳氏可是追着还是太子的陛下跑,为了阻止咱们先王妃成为太子妃,柳氏做下那等事,只不过才过了几年,众人就忘了,诶,要说男人薄情寡义,陛下也是,就这么忘了咱们先王妃了,竟把柳氏那种恶人放了出来,还成为咱们小世子的继母,诶……”
“慎言!皇家之事岂能容你乱嚼舌根!”
这人是先王妃的陪嫁,尊先王妃之命留在小世子的身边,关于前尘往事她最是清楚,这四角关系最为混乱。
先王妃乃丞相之女赵锦书,当初宫宴一面之缘,赵锦书便对出手相助的太子情根深种,赵锦书只以为自己是单相思,却不成想,太子也对她有了情愫。
一直追随在太子身边的柳如烟竟比二人先一步明白太子对赵锦书的心意,于是在赏花宴上,赵锦书没有防备被推下河,赶来找柳如烟的舔狗秦王祁寿见状,以为是柳如烟落水,想都没想,不顾自己残缺的一条腿,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
众人回神之后,便看到秦王和赵锦书抱在一起。
于是,本该是太子妃的赵锦书就这么被先帝赐给了秦王。
突发变故,所有人都懵了,毕竟赵锦书是太子妃的内定人选,如今却突然爆冷,谁都察觉到不对,太子更是怒不可遏,非要查出来个所以然来。
柳如烟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眼中,实在是柳如烟的手段并不高明,随便一查就知道是她的手笔。
“柳家之女心术不正,德行有亏……送去寺庙修身养性。”圣旨一下,柳如烟被几个婆子压入一顶小轿,就这么鬼哭狼嚎的送去了寺庙中。
而今日正是秦王娶亲之日,秦王放不下柳如烟,洞房还未入,就跛着脚,骑上高头大马头也不回的追随柳如烟而去。
喜房中,赵锦书头顶盖头,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秦王的到来,赐婚圣旨下来那一刻,她已决心忘记太子,好好守着秦王过日子,却没想秦王明知道一切都是柳如烟的错,却还是当个睁眼瞎,把一切责任都推在了赵锦书的头上。
甚至连洞房这日,都找了个乞丐来,其目的就是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
满是泥垢的手,阵阵的臭气,以及‘桀桀’的笑声,让赵锦书不免想要透过盖头看一眼来人是谁,还没等她抬头,突然听到剑刺入皮肉的声音,紧接着男人痛苦的哀嚎声响起,仅一声后,哀嚎声戛然而止,随后,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锦书,你还好吗?”
竟然是太子,赵锦书也顾不上礼仪,伸手就要掀起盖头,却没想到,一只手比她还要快。
一只骨节分明,掌心覆着薄茧的手出现在赵锦书的眼前,她的视线中,先是露出一双剑眉,紧接着是一双满含柔情的双眸,只一眼,便让赵锦书失了神,忘记查看被杀死的是不是秦王。
“殿下,您快走!”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赵锦书不免红了眼眶,起身推着祁御轩就要往外走,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将祁王的死推到自己的身上。
“锦书,你仔细看看,躺在地上的是谁!”祁御轩一眼便瞧出赵锦书的心思,不免心下一暖,这小丫头真是……
“这……秦王他竟如此……”待赵锦书看清地上男子面容后,脚步不住的往后退,原以为即使没有感情,相敬如宾也不错,却没想到……脚下一个踉跄,还好祁御轩一直注意着赵锦书,即使扶住她,这才没让赵锦书跌倒在地。
“孤那弟弟对那柳如烟自是无有不应的,要不是柳氏,孤也不会……”祁御轩深情款款的看着赵锦书,眼中都是不舍。
“既如此,妾身不如随了王爷的愿。”
“锦书!”
“不知太子殿下弄死了王爷给妾身准备的夫君,可要自己顶上?”赵锦书本就中意太子这张脸,这身材,不然哪里来的一见钟情?只因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都是些小借口罢了,如今有机会,赵锦书自然不会放过。
反正都是皇家血脉,想来陛下应该也不会在意自己到底会怀上太子的孩子还是祁王的孩子吧?反正都是他的孙子不是吗?而起太子的孩子可是陛下的嫡孙呢。
本就中意赵锦书,如今又被明目张胆的勾引,以及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祁御轩呼吸混乱,浑身燥热不已,看了眼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再蠢的人也知道这里被放了什么好东西。
“殿下,妾身热……”看着不停往自己怀中钻的人,祁御轩喉结滚动,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怀中的人垂眸窃喜,下一刻,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抓住,紧接着身体被束缚住,除了一张脸,竟然全都被包裹在被子当中。
大红色映衬下,赵锦书的肌肤白皙胜雪,泛着瓷器般温润的光泽,口上涂抹的正红色口脂也愈发夺目,犹如雪中红梅,娇艳欲滴。
“锦书乖,孤会让人给你解毒,你再忍忍。”明明祁御轩自己已经是欲火焚身了,但即使如此,祁御轩依旧没有唐突了赵锦书,他还想明媒正娶,还想留在他们的新婚之夜,而不是她与旁人的洞房之夜。
【儿砸,你不是说你就是今日有的吗,难不成你爹不是太子?是地上的乞丐?】
听着赵锦书的话,祁怨这才发现,就在刚刚,他那太子爹竟然重生了,也不知道前世他经历了啥,反正就是不碰赵锦书一下,为此,他竟然用随身的匕首狠狠划了自己一刀,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哦吼,我爹也重生了,惊喜吗,高兴吗?】祁怨在赵锦书的识海中晃荡着手脚,要不是他来晚了一点,他怎么都要把祁寿那个坡脚男主从池塘中踹进柳如烟的怀中,如今哪还有这么多的破事。
如今好了,自己能不能按时出生还是个问题,不行,自己可得想个办法。
【等着,我去找皇祖父说道说道。】
赵锦书还想呼叫祁怨,但叫了半天不见祁怨有反应,就知道这小家伙怕是真的去找他皇祖父去了,想到第一次听到祁怨的声音时自己的反应,赵锦书很期待陛下会不会被吓了一跳。
“皇祖父,皇祖父,皇祖父……”皇上听着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看向四周,御书房中除了太监总管李德福外再无旁人,难不成自己出现幻觉了不成?
“李德福,你可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陛下?”看着李德福满眼的迷茫,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李德福退下。
待李德福走后,年近半百的皇上摇了摇头,感慨自己怕是年纪大了想念孙子了,如今老二已经娶亲,那么太子的婚事也不能拖下去了,就是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放下赵家那闺女。
诶,要是没有发生那样的事……都怪柳家!
正巧皇上批阅到柳尚书的奏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子不教父子过,能养出那样心思不正的女儿,这柳尚书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留着给太子登基后杀鸡儆猴用,自己怕是早就弄死这姓柳的了。
不过皇帝不知,他看中的太子并未登基,而是秦王登上了皇位,而为太子准备的柳家一举成为皇后的母族,更是耀武扬威,尸位素餐。
祁寿本就不是那做皇帝的料子,无论有没有柳如烟,祁国在他手里都不会长久,只不过有了柳如烟的蛊惑,加快了祁国的落败,仅仅三年,国破城亡,祁寿也死于柳如烟的刀下,临死前,看着柳如烟依偎在魏国皇帝的怀中,死不瞑目。
“陛下,妾身做的可好?那皇后之位……噗!”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在魏国皇帝的脸上,柳如烟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心口插着的匕首,不明白,自己将祁国拱手奉上,为何魏国皇帝说话不算话。
“砰!”魏国皇帝伸手轻轻一推,柳如烟倒在祁寿的身边,二人死不瞑目。
朱红色的液体落在奏折上,皇帝怒不可遏,不敢相信刚刚眼前看到的一切,太子怎么会暴毙,皇位为何会落在祁寿的身上,还有祁国怎么会不复存在,这到底是祖宗显灵还是什么?
“皇祖父,您再不去救孙儿的爹爹和娘亲,他们可就要死在秦王府咯!”
“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自称朕的孙儿!”
“不是您孙子还能是谁?别以为你是皇帝,谁都想给你当孙子好吧?要不是我爹娘有难,我才不想给你当孙子呢!”
听着熟悉的话,皇帝一下响起自己儿时的记忆,幼年时期的他不受重视,从未见过他的皇祖父,第一次见面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记得当时,惹得皇祖父哈哈大笑,跳过一众儿子,封了他为太孙,并且将他带到身边亲自教养。
能和自己说出差不多的话,难不成还真是自己的孙儿?
“你的爹爹娘亲是谁?”刚刚的幻境中,皇帝可没看到祁御轩和祁寿谁有子嗣,那么孩子到底从何而来。
“我爹爹是太子,娘亲是赵丞相之女赵锦书,我名义上的父王现在正在寺庙中与柳如烟情意绵绵呢……”
信息量太大,皇帝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从祁怨只言片语中,总结出太子为救赵锦书出现在秦王府,若是再不去相救,他的好大儿怕是会被秦王留下的暗卫乱刀捅死。
当即,也不追问原因了,带着侍卫及暗卫直奔秦王府。
赶到时,正好看到秦王的暗卫正攻击太子,皇帝目眦欲裂,眼见意识迷离的太子即将被捅上,暗卫及时出手,一刀砍掉了那人的手臂。
霎时间刀剑无影,太子及赵锦书被救出。
皇帝看着好大儿浑身通红,也不愿唐突了赵锦书,有些头疼,幸好刚刚叫来了太医,若是再晚一点,他不敢想象……
【皇祖父,快快快,把我爹娘关在一起,这样十个月后您就能看到孙儿啦,难道皇祖父不想早点和孙儿见面吗?咱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多好啊,您还能看着我长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谁让我爹娘是命定中的夫妻……】
“去,将太子和秦……太子妃送回东宫,要快,李德福,将东宫布置一番,朕要让所有人知道,太子与今日娶亲!”
皇帝已经被祁怨的大饼给唬住,一听到两人是命中注定,更是将一切抛之脑后。
也不知是他的原因还是为何,他只有太子一个亲生血脉,皇帝可不能让太子出现任何问题。
李德福有些懵,看了眼被喜被包裹住的赵锦书,闭了闭眼,行吧,陛下说啥是啥,他老人家说是太子妃就是太子妃吧。
宾客们还未走,都在等着秦王出来祝酒,等了许久没见人来,却看到了李德福。
众人心思各异,以为秦王深受龙恩,却没想到,下一刻李德福说出口的话,惊呆了众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赵锦书与太子祁御轩乃天作之合……”李德福宣完旨意,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又道:“各位大人请吧,今日东宫有喜,还请各位移步至东宫……对了,不知各位可还记得,咱们陛下从始至终只有太子这唯一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