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远慢悠悠驾着骡车走在山路上,身后跟着100个流民。
这些流民里男女老幼都有。
顾洲远没有许给他们任何承诺,只说跟粥棚里的待遇一样,每日里两碗稀粥。
唯一不同的是,大同村是要干活才能领到稀粥。
聪明的流民都不会选择跟来大同村。
现在顾洲远身后的这些流民,有的是跟黄大宝一样,孤家寡人,想要改变现状的。
也有想搏一搏,寻求一条出路的。
致使他们下定决心报名的原因各种各样,但这些人有着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还想保留着自己的那一丝尊严。
顾洲远心里清楚得很,这些看似愚笨的人,却有着骨子里的倔强。
山路崎岖难行,骡车时不时颠簸一下。
顾洲远回头看了看那些流民,一个个步履蹒跚,紧紧跟着骡车,生怕被落了下来。
“冯童生,你坐到骡车上来。”顾洲远拉停了骡车。
这才走了一刻钟,队伍已然拉得老长,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是一些老弱妇孺。
冯守义是这些流民里唯一的读书人,参加了半辈子科考,也只考了个童生。
50岁以后认命了,在他们村里搞了个私塾,教村里孩子读书认字。
后来村子里受灾,他便也跟着村里人一起出来逃荒。
千万别以为考取了童生,便不大可能跟平民一起逃荒。
童生只是初步进入科举体系的读书人,尚未获得正式功名,社会认可度不高。
童生没有固定经济收入,不能享受官府的廪膳补助,也要承担赋税徭役。
甚至很多出身贫寒的童生会因经济压力难以维持学业。
在士农工商的阶层划分中,童生并没有明确的特权地位,与普通百姓无明显差异。
当然人们对待童生,会比对未参加科举者多些尊重。
毕竟童生是参加科举考试的起点,是有机会通过后续考试改变命运的。
冯童生有着读书人的傲骨,自然是不愿意靠接受别人的施舍而活下去。
但是他虽然一身傲骨,但筋骨确实也已经老了。
从城外出发没有多长时间,这才爬了一个坡,他便气喘吁吁,喘气声音像破了口的风箱似的。
听到顾洲远的话,黄大宝退后几步,跟另一个汉子扶着冯童生往骡车走来。
“顾,顾先生。”冯童生颤颤巍巍扶着骡车站定,喘着粗气跟顾洲远打了声招呼。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顾洲远。
叫顾大善人?有点太俗气了。
顾东家?顾掌柜?好像也不合适。
后来听了粥棚里舀粥的衙役叫顾洲远顾先生,他们便也跟着这样称呼顾洲远了。
“前面的路还很长,冯童生快些坐骡车上来吧。”顾洲远扶住冯童生,把他往骡车上架。
“还有小草,郭奶奶,高翠兰婶子……你们也坐到骡车上来。”
顾洲远朝着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几人叫道。
这些人都是些老弱妇孺,体力本来就跟不上,再加上吃不饱,两个时辰的山路是决计撑不下来的。
这时候了,大家也都不再矜持,毕竟灌了铅似的两条腿,也容不得他们客气。
骡车上坐了6个人,前面车辕处也坐了一个。
流民队伍里彼此眼神交流着。
这个小顾先生竟这般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