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想起瑶安说孟湘文爱慕肃王久矣,她本以为陛下赐婚,孟湘文会有得偿所愿的喜悦,不想竟是这般患得患失,看来情爱一事果然麻烦。
她一向不会安慰人,只尽力开解:“其实,你不必借鉴其他人,人本就各有长短,扬长避短就好。连太后都夸赞你的性情和才貌,你实在无需妄自菲薄。你弓马娴熟,见识广博,那便多陪肃王出行打猎,就如同今日这般。刚才你策马而来,整个人英姿飒爽,气韵不凡,令人过目难忘。”
孟湘文感激一笑,面上却透出沮丧之意:“不少京中贵女都笑话臣女声音粗,可臣女生来便如此,无从更改。”
“那就不要更改了,再说我并不觉得你的声音有任何不妥,人各有异,声音亦然,若全是一般无二,岂非无趣?”
孟湘文倏地停下脚步,对着青城施了一礼,笑容明丽:“多谢郡主开导,臣女心中好受多了。”
青城止步,淡然一笑。
她一停,逐月顺势低头,不紧不慢地啃食溪水边的杂草。
正是冬末春初,马场上的草大多干枯泛黄,只有靠近溪流的地方拱出几缕新绿。
青城松开缰绳,轻抚逐月的鬃毛,心中不由感叹,逐月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矫健且聪明,转而又不免惋惜,如此品相的乌孙马只在军中可见,寻常贩马的客商手中是断不会有的。
她兀自想着,孟湘文忽然道:“对了,素琴托臣女感谢郡主救命之恩,她知道郡主因她的事得罪薛元焕,从而遭遇伏杀,很是愧疚不安。”
青城脑海中闪过素琴从冰冷的河水中被救上时的样子,轻声道:“你告诉素琴,此事与她无关,让她不必多想。”
“臣女记下了,会将话转达给她。”孟湘文粲然一笑,话锋一转,“郡主,臣女与肃王的婚期在下月,郡主到时定要来观礼。”
青城笑道:“这是自然。”
此时珩王和肃王骑马到近旁,肃王表示还有其他事办,便带孟湘文先行离开。
两人刚才话至一半,突然被孟湘文打断,如今再无人打扰,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半晌,珩王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在担心太后?”
青城被说中了心事,没来由得有些心乱:“殿下,如今我们已经知道武陵王与三年前一事有关,我只想尽快查清真相,不愿再另生枝节。”
珩王骑的马也到溪边吃草,他顺势靠得离青城近些,“今日之事太后不会知道,你别怕。”
他说话的时候凝视着青城,眸光沉静,温软绵长,却隐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千钧力道,直压得青城心头微颤,藏在裘衣中的指尖也慢慢蜷缩起来。
如果她推辞不受,依着珩王的性子,只怕真的会再牵其他的马来,到那时场面只怕会更尴尬。
良久的权衡后,她终于道:“多谢殿下,我很喜欢逐月。”
珩王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奔流不息的溪水,唇角飞快闪过一抹笑意,“那就好。”
珩王带着青城在马场逗留大半日,暝蔼四起时,两人离开神策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