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城墙
弟子们将周毋庸、叶一剑以及白魅抬上山去,敷了些草药,养了半日,周毋庸便苏醒过来,顾不得自检,便跑去查探叶一剑的伤情。气息虽是微弱,更丢了半条臂膊,后背皮开肉绽,但内丹中有一道真气却越发炽热,维持着他的命脉。周毋庸知道,这定是白泽当年输的那道真气在作用。眼看他并无性命之忧,便又转向不远处的白魅。探了探,已无半点气息,周毋庸五内俱恸,眼泪婆娑娑地滴落下来。将她揽在怀中,抚摸着那张熟悉而冰冷的脸颊,压抑在胸中的一口气上灌头脑,不禁仰天一声长啸。
司徒收到白崇一的请帖,抹不开情面,只能挑了一千名弟子,交给胡安,又点名要青术带去。领路的乃是白梅弟子,他自然要先往登州去复命。因此,青术、胡安带着一千名弟子随他往登州去见白梅。
白梅正指挥着弟子们从三岔山上砍伐树木,搬运到宗门中修缮宫宇,其上所居住的百姓还是当年石三、媃儿等人引上去的,至今已历经三代,一向与周毋庸等人相交融洽,如今忽然上来些不明来历的人要砍了庇护他们的丛林,自然是不肯的,一阵冲突之后,白元弟子便轻松将他们制服,死伤了十几人,余者大惊,不敢再上前一步,任由他们挑着成百上千年的大木砍伐。
白元旧宗门好一派忙碌的景象,青术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白梅心细,将这细微的表情也收在眼底,笑着问道:“特使,你看我这修缮得可有原来气度吗?”
青术强笑了笑,答道:“还像从前那般气势恢宏。”不愿与她纠缠,便又道:“我等奉宗主之命,驰援东山,还请四长老派出一两个向导与我们带路。”
白梅故作焦急地道:“我也正在着急。先将三长老派出去,如今不见回来,后又数次三番派了许多弟子,也不见回来,这东山活像个无底洞,不论投入多少人,总不见回音。”
青术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还是要快些赶过去。”
白梅道:“你们远道而来,这般匆匆而去,岂不是要怪我招待不周?且在这里住一住,我设宴犒赏众弟子,可好?”
青术面露难色,婉拒道:“我等有君命在身,若出了什么闪失,不好向宗主交代。”
白梅有些不快,反问道:“怎么?特使的意思是我有意坏事?腿脚在你身上,是去是留,全凭自愿!”说完,起身拂袖而去。胡安讪笑着赶忙上前拦住,劝道:“夫人切莫生气,我这师兄乃是个死心眼。白元上下几万人拼杀,所为的难道还不是替夫人与宗主打天下?如今夫人好心留我,岂敢违命?只是,前方战事吃紧,且不知近况,若有不周,宗主怪罪下来,还要请夫人与我这兄弟说个情。”
白梅瞥了一眼胡安,噗嗤笑出声来,道:“你啊,就会说些恭维话讨人欢心。”又看向青术道:“我知你护主心切,可也要分清时候和情形,以免伤了和气。”说完,也不待他有何反应,便转身进了内室。
青术有些急切地对胡安道:“你怎能答应她?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我们的大罪过吗?”
胡安却笑着道:“说你是死心眼还真是个死心眼,你道这天下是你我的吗,所救之人又岂是你我骨肉?他自家孩子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呢?那白崇一、白梅、白无极无论怎样争斗,终归是一家人!你?不过是个看客罢了,争一步得罪了白梅,退一步得罪了白崇一,与其如此,倒不如退一步,天塌下来有白梅顶着,与我等何干?”
青术还想说什么,被胡安拍了拍肩膀道:“凡事不必较真,否则落得个普一那样的下场!”青术哑口无言。是啊,如今谁还能想起普一来呢?他已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虽然还剩着一口气,却早死了多时了。于是,虽然仍旧惴惴不安,却还是接受了白梅的盛情相邀,留了一日,由着白梅“犒军”。
第二日一早,青术便将宿醉中的胡安叫起来,道:“贤弟,我们该出发去了。”
胡安有些不情愿地起身,盥洗毕了,才慢吞吞地整装队伍,准备出发。白梅却打发弟子前来通报:“四长老请二位使者到正殿去!”二人立刻提起警觉,预感到有什么状况发生,也不迟疑,随那弟子去“宗主殿”里见白梅。然而,他们进门第一个看见的不是白梅,却是白蕙,二人沉默不语,将大殿里气压拉得极低沉。青术心里咯噔一下,预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青术、胡安二人迈入殿中,向白梅施礼道:“四长老唤我二人所为何事?”
白梅淡淡地道:“你们不必费周折了,无极已经回来了!”
青术见众人表情肃穆,心怦怦直跳,忙追问道:“战况如何?”
白梅道:“你去问她吧!”
白蕙语气低沉,答道:“与新党两败俱伤,双方死伤惨重,白魅战死,横尸疆场。”青术又抢着问道:“无极怎样?”
白蕙语气愈发低沉,几乎听不见声音,道:“身受重伤,我给他服了些保命的丹药,又输了真气,现在偏殿里疗养。”
青术瞪大了眼睛,问道:“是皮肉筋骨还是内丹真气?”
白蕙现出痛苦而自责的表情,答道:“内丹,已震碎了!”
青术闻言,呆呆地杵在那里,半天不能缓过神来。胡安尚镇定些,说道:“事已至此,暗自神伤没什么用处,当积极应对才是。依我看,还是要第一时间通报宗主,看看是否待世子伤势稳定些再将他护送回京都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