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缓缓吐出,“这么多年以来,他和丞相府,于朕和晋朝而言,那就是擎天之柱。朝堂之上,有他坐镇,百官各司其职,政务顺遂运转;边疆之外,有你舅舅领兵抵御外敌入侵,保我山河无恙。有他们在,朕方能安坐这龙椅之上,心里头才踏实。”
话说到此,皇帝微微一顿,将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强行按下。他深吸一口气,嘴角缓缓上扬,收起满脸的伤感,转而换上一副带着调侃意味的笑意,目光满含宠溺地看向晋安,佯装嗔怪道:“他可是把你这个外孙女捧在手心里疼的。你在这儿这般编排他,就不担心这话哪天传进他耳朵里,让他老人家伤心呐?”
听到父皇这打趣的话语,晋安知道自己后面的这番话有了作用,已然成功打消了父皇对外祖父他们的猜疑。她俏然一笑,眼露狡黠,“外祖父怎么会知道呢?儿臣这番话,只在这殿中讲与父皇您听。只要父皇守口如瓶,我也绝不多嘴,外祖父铁定不会知晓!”
“嚯!你这鬼灵精,敢情是给父皇下套呢?” 皇上笑着嗔怪道,眼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喜爱,“保不准哪天你自己一个不留神说漏了嘴,到时候是不是还打算把这锅甩到父皇头上来?”
“父皇可太冤枉儿臣了,儿臣哪儿敢呀!” 晋安佯装委屈,眉眼间却透着俏皮,脑袋轻轻一晃,发间的珠翠碰撞,发出‘叮当’轻微的声响。
“还有你不敢的事儿?” 皇上挑了挑眉,脸上摆出一副 “我可不信你” 的表情。
“当然有啊!父皇可是儿臣心中最厉害的人,也是儿臣打心底里最敬重的人。在儿臣心里,父皇就如同那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天神,守护着咱们晋朝,庇佑着儿臣呢!”晋安一副信誓旦旦的神情,话说得理直气壮的。
“哈哈哈!”这番话说得皇帝是龙心大悦,不由得仰头发出爽朗的笑声。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内,一时间,满室都充盈着欢愉的气息,仿佛先前萦绕在心头的那些猜疑,从来就没存在过一般。
晋安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扯住父皇的衣袖,微微晃动着,软糯糯地撒娇道:“父皇,儿臣句句发自肺腑,说的可都是真的。”
“好好好!父皇信你,自然是信你的!” 皇上满脸笑意,那笑容里满是宠溺。对于此时晋安的小女儿姿态,他是非常的受用,对他而言,是难得的温情与惬意。
“不过呀,你这哄人开心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皇帝笑着,话锋一转,开始调侃起来,“你之前常和老三待在一块儿,难不成是跟他学的?” 话刚出口,他又微微皱眉,轻吸一口气,自我否定道,“嘶~,这也不对呀,老三那孩子,在朕面前向来规规矩矩,放不开手脚,不像能教你这些的。”
“三皇兄吗?他哄起人来可有一套了!父皇竟不知晓?以往儿臣被那些不长眼的惹恼,气得不行的时候,都是三皇兄出面哄我。他点子多,三两句话,再配上几个小玩意儿,就能把我逗得破涕为笑。”
晋安听到父皇提及三皇兄,眼睛 “唰” 地一下亮了,心底暗忖,这般给三皇兄在父皇面前上眼药的好机会来得如此坦然,就这么递到了自己的眼前,那就绝不能白白放过。无论如何,自己都得趁机在父皇跟前好好为三皇兄“美言几句,长长脸面”。
毕竟,回想起过去,三皇兄为了拿捏住自己,两世都煞费苦心,各种算计。虽说这一世自己早早幡然醒悟,可往前数去,被他蒙在鼓里、牵着鼻子走的日子,那也是有数年之久。如今自己既然知晓了他的那些手段,偶尔帮衬着在父皇这儿刷点好感,也算是对过往那些 “精心照顾” 的别样 “回礼” 。
而在皇帝看来,晋安的这番言话和表情,是心底还是很喜欢她的三皇兄的表现。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三儿子对晋安的好并非全然纯粹,其中掺杂着一些私心。然而,这么多年来,也确实是这个三儿子常伴晋安左右,在她身边陪伴、照顾着她。
身为帝王,他深谙生在皇家之人,心机谋略往往难以避免。只要不妄图觊觎自己身下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些许算计倒也并非不可容忍。因而,在他的心底深处,始终满怀期待,盼望着自己的子女们能够兄妹之间和睦相处,相互关照、彼此扶持。
所以,当听到晋安对长孙无妄赞不绝口时,他只是面带微笑,温和地说道:“还真没看出来,你对你三皇兄的评价竟是如此之高,他这么多年对你的疼爱,也算是没有白费。”
晋安听了父皇的话,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可内心却忍不住暗自讥笑。“父皇,并非是儿臣有意夸大其词,而是三皇兄他确实才智出众!” 晋安为了让父皇相信自己所言非虚,赶忙继续解释道,“父皇有所不知,三皇兄心思极为细腻,能记住很多人的喜好和独特特征,就连福全公公患有老寒腿这种细微之事,他都了如指掌呢。”
此言一出,皇帝的眼角陡然微微一缩,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哦?你三皇兄当真有这般厉害?父皇怎么竟从未察觉到?”
“三皇兄自然是因为对父皇满怀敬畏之情,所以在您面前才会有所拘谨,放不开手脚。” 说到这里,晋安微微停顿了一下,身体向前倾,靠近皇帝,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父皇,儿臣偷偷告诉您一个小秘密,小时候儿臣每次向父皇讨要东西时说的那些话,可都是三皇兄教我的。起初儿臣还将信将疑,没想到一试之下,竟然十分奏效。”
说到这儿,晋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后来呀,每次儿臣想要让父皇答应自己的要求时,都会去找三皇兄帮忙出谋划策。而父皇您呢,也总是会欣然应允。”
晋安的话让皇帝脸上原本温和的笑容在不知不觉间冷却了几分,他没有制止晋安的话头,由着晋安小声的在他身边说着小时候她和老三之间的一些小秘密。
而晋安也好似没有发现父皇的情绪变化,她微微歪着头,眼神中透着一丝追忆,一副正专注回忆着小时候的一些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