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下:“你……真的不记得上辈子的事?”
明舒坚定地摇头:“不记得。”
丰檀追问:“那为何在父皇赐婚的时候,你会选择傅直浔?你是不是知道他……”以后会是宰辅?
明舒装着迟疑的样子,好一会儿才道:“殿下是想问为何我不选你?”
丰檀没有作声,目光却紧紧黏着明舒的脸。
明舒苦笑一声:“殿下应该知道在来的路上,我被太子妃的人下了药,差点就死了吧?我不选你,是我怕进了东宫就没命。再者——”
“东晟灭了南宁,我若委身于殿下,又如何跟死去的母后交代?”
“至于我为何选择傅直浔,缘由也不复杂。如殿下所见,我懂风水之术,卦象显示,傅直浔能助我渡过难关。”
这些理由都无懈可击,丰檀却仍旧将信将疑。
他想问“那为何上辈子你选的是孤”?
可明舒前面已经说了,他所谓的“上辈子记忆”,只存在他的梦境里,她没有。
一时之间,丰檀说不出话来。
明舒见他不语,取出火折子,点亮了角落里的一盏灯。
她拿着灯,继续盯着墙面的星斗阵图看。
丰檀忍不住道:“你还想待在这里?”
明舒头也不回:“对我来说,待哪里都一样。但若殿下放我离开,势必惹恼太子妃。殿下带来的兵力是镇国大将军府上的,殿下还是不要出这个头了。”
丰檀怒火顿起:“这天下姓丰,何来兵力是镇国大将军之说?有孤在,轮得到她发落你?!”
明舒没回话,也不再看墙上的图,低着头似陷入了沉思。
丰檀收了些怒火:“走吧,这里又黑又脏,有什么好待的?”
明舒转过身来,语气很是认真:“殿下,给我三日时间。如果三日内,黄河的水量能控制住,便放弃泄洪,如若不能,一切便遵从殿下命令。”
丰檀没有应下,只道:“孤明日早上回复你。”
明舒行了一礼:“多谢殿下。”
“回去,别待在这里了。”
明舒从善如流,跟在丰檀身后,离开了柴房。
院外,太子妃秦楠由婢女撑伞而立,也不知站了多久,见明舒跟着丰檀出来,本就阴沉的脸色,不由白了几分。
“殿下,为何放她出来……”
“私自关押朝廷命官,太子妃好大的胆子!”丰檀厉声喝道。
秦楠身子微微一震,委屈地看着丰檀:“她藐视皇族,出言不逊……”
“即便如此,那也不应由你来定罪!”丰檀冷冷道,“太子妃,你僭越了。”
东宫女眷若是干政,轻则废黜,重则灭族,“僭越”二字惊得秦楠当即跪在了地上:“臣妾不敢!”
“若再有下次,孤会送太子妃回京。”丰檀抛下一句,便再也不管秦楠,径自离去。
明舒跟在丰檀身后,心里对这样的局面颇为满意。
傅直浔的茶里茶气,她暂时还学不会,可见缝插针地挑一挑太子跟太子妃之间的刺,倒也不难。
若之后要跟太子翻脸,太子夫妇二人之间的矛盾自然是越大越好。
秦楠起身时,恰好看见明舒的背影,眼中瞬间爬满怨恨。
不知怎的,她就是看这个劳什子“灵微真人”不顺眼。
甚至莫名觉得太子对这个女人不一般,故而才压不下怒火,直接将人关进了柴房。
没料到,她的直觉是准的!
太子竟亲自去柴房看这个女人!
太子对梵音公主余情未了,即便那人已嫁作人妇,书房里还珍藏着他亲手所绘的画像。
如今,又冒出这么个女人来!
为什么太子能见一个喜欢一个,就是不喜欢她?
只是因为他们的婚事诸事不吉吗?
他是看不到她对他的深情厚谊吗?
秦楠越想越委屈。
可她不敢怨太子,便只能怨梵音公主,怨这什么灵微真人。
*
明舒回到行馆后,先去找了楚青时,告知明日一早丰檀会决定是否给三日期限之事。
楚青时却道:“你尽管按你的计划去布阵。不管有没有这三日期限,我都反对泄洪。”
他嗤笑一声,“他有兵,我也有。”
明舒眼中有诧异之色。
楚青时睇了她一眼:“如今就我们两人,你就不必装了。”
“你硬刚太子妃,还那么有气势地去柴房,不就是为了逼我下定决心吗?你放心吧,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泄洪,不会因为太子的身份和他五万的兵力改变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