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不由道:“今晚我替你治伤,你能好个一两成……”
“我说了,不必。”傅直浔冷冷打断。
要换从前,明舒肯定摔门走了,他有脾气,她没有吗?
但今日的傅直浔实在太过反常,她便耐着性子问:“赵伯说你身子很糟糕,发生了什么事?”
傅直浔语气冷漠:“我的死活,与你何干?你操心这些做什么?”
明舒又问了一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傅直浔冷哼一声:“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同你说这些?”
明舒终于火了,转身就走。
先是太子,现在又是傅直浔,一个两个都是神经病!
走到门口,她压下怒火,冷冷道:“青铜方尊取来后,你派人跟我说一声。”
深吸一口气,在开门的瞬间,迅速甩出两张黄符。
借着黄符之力的遮掩,她飞也似地离开了傅直浔的房间。
门没有关严,屋外风灯的光,穿过一指宽的门缝,打在傅直浔冷峻的脸上。
倘若明舒回头,便能看到他脸上不同于平日的表情——不再是冷漠,也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遮掩不住的愤怒。
但明舒没有回头,傅直浔也没有唤回她。
他就直直站着,目光透过门缝,看向屋外。
外面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她那一句“我谁都不喜欢”,让这些日子他放任自己的感情肆意生长,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他还希望与她相伴相守,可她在乎吗?
他以为自己够冷心冷肺,她更厉害,压根连心都没有。
他知道她从未将他放在她的计划里,可当她对着丰檀,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说出那句话后,心仿佛被扎了一刀,他忽然就清醒了。
他为何要去钟情一个不会喜欢他的人?
他从没打算让一个女人成为他的羁绊,那些不该有的失控,也是时候恢复正常了。
傅直浔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清冷无情。
门悄无声息地被人推开,又迅速合上。
傅洪朝傅直浔行礼:“主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傅直浔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计划改变一下,不必留着太子的命了,一旦有机会就杀了他。”
傅洪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多问,又默默离开。
傅直浔盯着合上的门看了一会,径自回床躺下。
也好,如此他做什么,便再无顾忌了。
*
翌日一早,丰檀下了命令:三日之内,若能控制黄河、济水与曲江的水量和水位,暂时不泄洪;若是不能,三日之后泄洪。
这道命令下达之后,能走的朔州百姓,整理好行李都离开了,剩下那些走不了的老弱妇孺,便只能静静等待三日后的生或死。
第一日傍晚,青铜方尊、阴阳双玉、鸾刀、玉珠以及白陶盂抵达了朔州。
明舒连夜带着五件上古礼器,去了她布置星斗阵的地方。
得知明舒要阻拦四十万亡魂,丰檀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
秦楠自是一起。
太子都去了,楚青时和一众累得半死的官员又怎能不去?
不过,明舒并没有让他们靠近。
“阵法一旦启动,境况如何并不知晓,请殿下和太子妃退到那座山后。”
丰檀追问:“有危险吗?”
明舒只能回:“任何一个阵法都有危险。”
丰檀抿紧了唇,他想阻止她。
明舒却取出一张黄符:“启动阵法前,我得先解开青铜方尊的封印,需借用下殿下的龙血。”
丰檀点了点头,正要取刀割手,秦楠却开口阻止:“殿下不可做有伤龙体之事!”
丰檀不悦地看了秦楠一眼,后者却坚持:“为何一定要用殿下的血?”
明舒淡淡回:“我要引天雷解开封印。太子妃如有别的法子,倒也不必用殿下的血了。”
秦楠以为自己听错了:“引天雷?”
她没好气地瞪着明舒,“胡言乱语,简直荒谬!凡人怎么可能引天雷?”
明舒:“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倘若太子妃不知,便认为‘胡言乱语’,那太子妃的眼界也着实狭隘了一些。”
秦楠怒道:“你——”
丰檀出声:“此事便照灵微真人说的做,不必再置喙。”
取过刀,在手臂上浅浅划了一刀。
血流得不多,不能落进原本准备的小碗里,明舒便只能用洗净的手,直接去丰檀手臂上取。
一边取,一边画符。
两人不免靠得近了些,丰檀低着头看她画符,并没遮掩眼中的情意。
不远处,傅直浔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