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当初背叛我父亲，我猜测……嗯，祂应该是看到了一个更强的目标，一轮新的太阳。”
“只是那轮炽热的海市蜃楼是祂无法触及的，祂无法像过去一样，继续扮演门面的角色，才不得已自己走上台前。”
“当然了，这有好处，独立家门的奥赛库斯终于发现，信仰无需有型，祂可以同时兼具两个不同的角色。”
“这是个好办法，不用再为谁负责，祂可以尽情粉饰，为自己化上千奇百怪的妆容。”
“祂之所以在祂的伪经里，沿用了那么多我父亲的创作……”
呵呵……阿蒙黑色眸子里掠过狠厉。
“祂会的只有模仿。”
“抛开这条路，祂还能干什么呢？”
听了这么多了，的确补足了罗塞尔认知盲区相当一部分，但祂还是不解。
“可这和祂允许议会接受查拉图的提议，透支潜力放贷有什么关系？”
阿蒙不加掩饰的冷哼。
“不是很简单吗？”
“究其根本，祂是力量的信徒。虽然背叛了，但祂依然会听命本能，去追求通往强大的道路，寻找能够让祂成为真正太阳，以配的上祂新信仰的方法。”
“在你之前，因蒂斯不过稍微强大的封建国家。”
阿蒙有意往克莱恩处扫了下。
“虽然你的发明创造，多是建立在前人的基础上，是对上个文明的生搬硬套，但也确实起到了颠覆性的作用，推动了……”
祂忽然卡壳，似是不愿意提起某个名字，强忍着厌恶把这段模糊了过去。
“总之，你的所作所为，不亚于对奥赛库斯最重视的脸面和自尊来了一下狠的，祂当然不高兴。”
“不高兴也罢，怨恨、愤怒也好，换做别人，或许会全盘否定，哪怕是对的；而祂呢，祂只会想办法把这些用到自己身上。”
“不巧的是……”阿蒙摊开双手，“你死了。你犯下了对于七神来说原则性的错误，是不可逾越的红线，不能提及的禁忌，你闯入了祂们最敏感的雷区，自然你也就不能被奥赛库斯合理的利用。”
“就连你留下的那些，为了维护祂自己建立的虚假结构，也必须否认一些，打倒一些，剩下来的还有多少呢？”
“这时候，查拉图愿意帮助祂，给祂一次机会，哪怕祂知道是陷阱，是要付出代价，你觉得祂那样的人，难道会拒绝吗？”
“祂看中的，只有表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骄傲，号称最骄傲的太阳，其实不过虚荣的奴隶。认识到这一点，永恒烈阳许多自相矛盾的举措，也就全说得通了。
罗塞尔心里五味杂陈。
祂一想到自己竟输给了这种人，竟是这种人继承了祂的遗产，祂便止不住的痛苦。
罗塞尔·古斯塔夫毕竟是政治家。从神性的一面，祂是追逐权与力的西西弗斯，从凡人的一面，祂是偏心的不合格父亲。
政治家总是有“两个孩子”，一个是血脉的传承，一个是基业和成果。
就像祂偏心贝尔纳黛，冷落蒸汽与机械之神烙印浓重的博诺瓦·古斯塔夫，祂偏心政治财产比非凡和学术研究上的成就要多，也是一样的。
现在看祂和永恒烈阳的冲突，有种牛头人的美。
克莱恩都快听不下去了。
“午夜幽魂”理解，阿蒙已经是尽可能公正的在阐述事实，但祂依然很绷不住。
再想到，七神里有反差极大的永恒烈阳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战神两个卧龙凤雏，七个神里一个卧底三个骑墙派，祂就更加绝望。
怪不得几千年没什么发展……克莱恩揉捏着太阳穴，把资料放到一边。
祂还记得今天是来干嘛的。
从沉睡状态苏醒后，祂没有着急于完成仪式，彻底固化里昂市灵界投影和祂灵体之间的联系，以便于冲击晋升序列一时，能更顺利的通过。
祂先找上了“混沌之子”，不是为晋升来的。
在祂沉睡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战争走向真正高潮的脚步越来越近，为了避免最坏局面发生，祂必须做点什么。
所以祂才给“混沌之子”提了额外要求，要见罗塞尔父女一面，要和这对藏在因蒂斯不为人知暗面的影子元首，谈一谈。
“先说说债务问题吧。”克莱恩眼角挂着肉眼可见的疲惫，“我建议一次把消息放出去，好加速因蒂斯共和国议会垮台。”
为避免歧义，祂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现在最有效率的手段，是以复辟的名号暴动。没必要，北大陆看似乱作一团，打仗打到现在全是糊涂账，每个国家都陷在泥沼里出不来。但实际上，真正无法抽身的，还是弗萨克和鲁恩，最多算上帝国。”
“因蒂斯、费内波特、伦堡等，都是摇摆方，彼此之间没有直接冲突，等到‘黑皇帝’和‘死神’的归属尘埃落定，自然也就结束了。”
“扩大伤亡，不是我们需要的。”
……
“但你需要。”
深红和乳白包裹，五官一片朦胧的罗塞尔双眉紧蹙，目视着克莱恩。
“你需要的是混乱。”
“局势越乱，你行事越方便。”
“只是方便。”克莱恩当即反驳，“我不介意付出多一些代价，承受多一些麻烦，我……”
罗塞尔摆了摆手，笑声干涩。
“你不介意？”
“你手下的人，希望你成功的人……”
皇帝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祂们，他们，也不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