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周翊坏笑着举起自己的手。
蓝薇不得不承认,周翊的手一直都是好看的。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而整洁,就连手指的关节处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当然,他身上远不止是关节是粉的……
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蓝薇红着脸飞快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我们并没有……”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她发现周翊跟她十指相扣之后,又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看着她缓缓说:
“你戴右手,代表你永远是你自己。你是自由的,爱与不爱都是自由的,选择权永远在你手上。”
“而我戴左手,是选择把自己套牢在你身上,是你的专属,只忠诚于你一人,永远都是。”
过了零点,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散开,夜灯长明的山路慢慢变得寂静,蓝薇站在风中,用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晚风习习,她此刻内心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宁静。这并非是因为喧嚣散去,也并非因为焰火捧起的光亮隐匿,而是她站在那个叫周翊的世界里,一步步试探,再试探,希望能感知他的心到底为而波动。但是在找寻到他最脆弱的位置之后,她却清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毕业那年的第一个春节前夕,她犯病了,当时情况很不好,姑姑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把她送进医院。马上就要过年了,姑姑哭着恳求主治医生能不能批准她每天过来探视,医生于心不忍,破例答应了。
除夕夜那天,她坐在空荡荡的,灯光昏暗的病房里,慢慢咀嚼着姑姑从家里年夜饭的餐桌上分装过来的,白切鸡,碌鹅,还有她最爱的发菜猪手和萝卜糕,神情显得木讷又呆滞。吃完饭,她站在窗户边,忽然看到了对面顶楼的烟花像无数个膨胀的彩球一个接一个地绽放。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病房的玻璃窗户上的福字格外刺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泪簌簌地流下来。她好像又看见幼年时的自己,梳着高高的两个羊角辫,躲在爸爸身后,看他拿着抽了半根的烟去点炮仗。炮仗发出震天响声,她捂住耳朵,兴奋地尖叫着跑出很远。
她的羊角辫上,缀着两个用软毛线构成的红色花朵发饰,那是爸爸在后街的饰品店里买的。
那时,在病房里独自看烟花的怅然,焰火陨落间,这些记忆的碎片也随着火光闪烁了片刻,又迅速湮灭。
她以为,她以后就这样了。
这辈子都这样了。
那些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叫幸福的东西,或许比别人拥有的要脆弱许多。她的幸福,反而更像烟花。
大约是因为烟花太过短暂,才让人格外觉得它绽放的那几秒格外珍贵。而硝烟散去以后,又是长久而真实的心痛在胸腔中阵痛,回响。
她甚至觉得烟花这种东西简直是太讨厌了,太讨厌了。它绽放的刹那,所有的烦恼、焦虑、迷茫都被照亮,她以为是她的幸福回来了,可是等它消失以后,她才发觉那不过是幸福的幻象。
幸福和烟花一样,只不过是海市蜃楼。
山顶的风越来越凉,人群也几近散尽,庙会上的彩灯被撤去了一半。蓝薇低头盯着手机沉默不语,周翊担心山风冷冽,再把蓝薇吹感冒了,便开口问道:“冷不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伸出手探她额头,下一秒,却触到了她满脸的湿凉。
“薇薇?!”
蓝薇带着满脸的泪痕抬起脸来,神情多了几分平日里所没有的倔强,她就用那种倔强的表情看着周翊,笑中带泪说道:
“我没哭周翊,我只是觉得烟花太好看了。”
“我最最最喜欢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