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号站的笔直,像是做出某种决定,毅然决然喊出声。
卢晨回头看他,语气里隐隐带了点不耐烦:“17号,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扣分不公平?但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
“我选择退出。”
卢晨拿着笔的手顿住,猛地抬头看向17号,“你说什么?!”
“我说,”17号咬着牙,像是怕自己会后悔似的,一字一顿地重复,“我选择退出。”
林天不解地看向17号。
人走人留,经过这么多人的离去,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没想到现在还是感到深深的惋惜。
是的,惋惜。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后面的项目只有几项,共同走了那么长时间。
可最后,还是倒在了跳伞这关。
但他不能替17号做决定,这条路还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卢晨扭头看明哲,他或许也为这个兵感到惋惜吧。
明哲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好啊,从一开始就说过,你们有随时按停的权利,我们从不强求。”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众人神色各异。
......
宿舍里
李晓星背着行李包路过排头宿舍。
身上的常服干净整齐,军衔重新别上去,金属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搁置了两个月的军装今天又再次启用。
想了想还是踏进去,给拉住他的一号道个别。
“不好意思啊,林天,我还是喊出了那句话,希望没有影响你。”
林天靠着床沿坐着,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水壶,手指转着瓶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没有影响,真没有。”
“人都是这样,你以为能扛得住,可真到了那个时候……谁好意思笑话谁啊?”
屋子里其他人没出声,连许阳平时最爱插嘴,此刻也沉默着坐在床边发呆。
他们多少知道些17号的情况,知道绝对不是因为恐高才退出的。
屋里难得沉寂。
林天忽然咧嘴笑了一下,“不瞒你们说,我快跟人撞到一起的时候真想上厕所。”
“那种刺激感一上头,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要是现在撒一泡……是不是能吓跑
他一说完,屋里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气氛松快了点。
许阳打了个哈欠,“你那是肾吓缩了,生理反应,懂不懂。”
“别听他瞎说,真要撞上,谁还顾得上撒尿,命都没了。”
李晓星也笑了笑,放松了些。
“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们就像被装进了盒子里,外界的声音全没了。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
“但今天从天上跳下来那一刻……我知道了,我还是怕的。”
“不是恐高,也不是害怕受伤。是……那种感觉突然冒上来——我出事了,我老婆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我还没教他怎么骑车,还没带他去看海。”
“我知道你们能继续往前走,可我那一刻就特别特别想听孩子喊我一声‘爸爸’。”
没人说话,林天只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不能说“你再坚持一下”,也不能说“你一定能熬过去”。
这些话都太轻飘飘了,留不住真正动了退出念头的人。
他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李晓星的肩,“走得干脆,也是条汉子。”
“不是每一场坚持都要跑到终点,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也是本事。”
李晓星笑了,那笑带着点苦,也带着点坦然。
“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