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看书太过沉溺,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日落西山,而他连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老爷,该用饭了。”
金氏得知张峦在那儿可劲折腾自己,还以为丈夫是在生闷气,或是跟她斗气。
再有就是家里人惹他哪里不高兴,故意以绝食明志。所以她只能过来试图劝说一下。
金氏算是比较传统的女性,以前张峦没本事的时候,她随时都会来上一顿埋怨,然后振作精神,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不愁吃不愁穿,双方又是老夫老妻,她才懒得理会张峦在做什么,只要张峦别把麻烦带回家里来,宁可装聋作哑,对张峦在外面沾惹草的行为来个不闻不问。
“出去出去,我这边没事。”
张峦显得很不耐烦,一甩手道,“延龄回来没有若是那小子回来了,让他立即来见我,明白吗”
“哦!”
金氏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还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心里在琢磨,相公这是咋的了
看样子,并不像是在跟我怄气,那眼神……好像放光一样,这炙热的眼神我已经多年未曾见过了。
上次见着是什么时候来着
……
……
等到张延龄回到家中,就被金氏通知立即去见张峦。
金氏还特别告诫儿子,今天他老父亲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让他小心应对。
张延龄很好奇,不知道病中的张峦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不过在问过门子后得知首辅万安曾来过,心中便大致有谱了。
等到了张峦房间外,尚未现身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哈哈哈”的笑声,显然张峦一个人看东西都看上瘾了,或许是心中某些郁结豁然开朗,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疯癫,竟独自在那儿开怀大笑。
“爹,你没事吧”
张延龄走进主人房的外间,却没直接进里屋,而是一屁股坐到了外面的桌子前,侧过头望着里间问道。
“你小子咋才回来”
张峦瞥见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满地嘟囔一句,随后吩咐道:“快快快,为父有件事让你去做。”
“啥事”
张延龄态度很敷衍,说完还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把面前的杯子倒满,“咕隆”“咕隆”一口气喝完。
张峦摇摇头,把手里的册子放下……大概只有跟儿子说话时,他才知道关系重大,不能因为看书而耽搁正事。
亦或者觉得,在儿子面前探讨书册上的内容,有点儿为老不尊,会让他面子上挂不住。
张峦陪笑道:“为父直说了吧,今天万阁老来过,他带来了一册书卷,看样子他是打算整理成册,让我给指点指点,顺带给他提点儿意见。”
“关于房中术的么”
张延龄皱眉问道。
“啊你咋知道”
张峦一脸懵逼,四下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万安还没走吗你刚见过他了”
张延龄撇撇嘴:“爹,莫非你忘了万安在朝中的诨号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从没交错的诨号,你以为我怎么猜出来的”
“万岁阁老吗”
张峦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红道,“洗那啥……哎呀,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绰号了,他……就算再浑,名声也不至于那么差吧会不会是别人泼脏水……我怎么觉得他这人挺不错的啊……”
张延龄摇头道:“爹,不是他不错,而是他的所作所为很对你的胃口,是吧你现在内心躁动不安,成天想女人,欲求不满,他就上门来给你送了一份涉及房中术的书,让你知道其中的哨与妙处,美其名曰‘养生’,但其实就是胡搞瞎搞吧”
张峦板起脸来,义正词严道:“儿啊,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别瞎说!”
“我咋不懂”
张延龄没好气地道,“成天守着你这样不着调的爹,你觉得我跟大哥有啥不懂的想想你的那几处别院里的女人,还有崇文门内那处大宅,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多聊……诶对了,你让我做的事,不会也跟这个有关吧”
张峦本想斥责小儿子,体现一下父亲的威严,但听到后来,赶紧陪笑:“吾儿,你体谅一下为父,这不我答应了万阁老,说是今晚会给他整理一份自己看书后的心得体会,连夜给他送到府上去么你帮帮忙呗……”
张延龄都快被老父亲的骚操作给气笑了:“爹,你还真打算在他的研究笔记上,增加自己的内容”
“不然咋地我都答应人家万阁老了!”
张峦一副讲义气的模样,教训儿子道:“应允过别人的事,怎么都得兑现,你知道吗人无信不立!”
张延龄笑道:“行了,爹,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根本就不用写,万安也不会等你的意见。你已经完成了万安想让你做的事,功成身退……如今那位万首辅,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又从你这儿找到了信心,算得上是不虚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