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阳立时恍然,也找到了突破口,开始问起了曾全明的身份,在现在全民抗洪运动作战轰轰烈烈的时刻,他明白新闻里太需要这样的正面形象了。
余秋收立刻就肃容给张朝阳介绍开来,大舅目前担职的身份,更以一个领导的角度作出“这是一个优秀的同志”此类的究极评价,弄得张朝阳连连点头,决定在未来的奔走中收集一些大舅的资料,并承诺自己的新闻报告中,会将此次正面的采访稿呈报上去。
余秋收对大舅的态度可是一下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角,他哪还不知道现在苏灿和曾全明都成了关键人物,亦是给夏海市作正面宣传的重心。
一家人都心忖原来如此,苏灿也给自己的先知先觉找到了一个不被人怀疑的依托,只有大舅曾全明还茫然的觉得幸福来得太快,无法有效反应。
他当然不记得自己给苏灿有说过什么有关这次洪灾报告文学针砭时弊的资料,不过他也没看过苏灿的那篇文章究竟写的是什么,再说平时间他也偶尔发一些唠叨,对苏灿的训话中说得东西也不少,他自然也就认为事实如此。
几天后张朝阳采访工作结束,离开夏海,很快省上对大舅曾全明的表彰也就下来了,对大舅的政治性做出了充分的肯定,几个省上的高层今趟口风倒是出奇的一致。
最新的党风很快就出了一期专题,通过苏灿这个小作者报道了曾全明的一系列基层干部的忧患意识,来响应高层领导人提出的“党内干部要反思”的精神要求。
省委副书记杨峥亮是从夏海市走出去的老干部,也是大舅曾经的老上级,他倒是知道了这件事,也想起了这个曾经自己的老下属,这还特地打了个电话过来,慰问表彰一下,顺便回忆一下过去在夏海市他攀爬的日子。
大舅一下子成为了西川省内的红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不由得时常多了几分笑容,虽然很是难看
倒是肖飞最近都灰溜溜的,见到曾全明都绕行而过,眼神中那种嫉妒更是严重了,偶尔还给自己老婆女儿抱怨,“他不就仗着有个蹿火箭一样的外甥嘛神气什么”
叮咚一家人吃得正开心着,大舅家门就传来了门铃声,大舅皱了皱眉,虽说最近上门拜访的人多了,可是这么一家人都吃喝着,还有人来,未免让人有些扫兴了。
不过既便如此,舅母尹淑英还是起身,迅速去开了门。
第三十九章 登堂入室下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笑吟吟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手中提着两大瓶的五粮液,莹白的水晶瓶子装着,很有些晶莹剔透,他的旁边则是一个中年妇女,手中提着一盒子那个年代“智力冠”一类中年老的补品。
开门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深色眼镜,看到尹淑英,愣了愣,旁边的妇女照着他的腰腹拐了拐,男子这才说道,“嗯这是曾主任家吧,嗨,正吃着饭吧,你看我们这拜访也不是时候,哎呀”
事实现在已经是七点过左右了,只是今天苏灿家这趟饭吃得相当丰盛,相应的准备时间也就久了一点,尹淑英错愕了一下,“你是”
“我姓田啊,田丰,现在在一中任职,今天是给曾主任报喜来着”
尹淑英立刻将田丰两口子迎了进门,大舅站了出来,口中倒是热情的迎接。
田丰知道这档子事也是之后了,一中党支部书记的党报杂志上面,田丰也就看到了有关苏灿曾全明的专题引用,这下子田丰的汗就出来了,更何况这件事情肖飞后来还隐隐说起过,余市长钦自说了这个苏灿的事,再看目前建设局局长因为这渎职的关系,眼看着是要被上面撤职了,上面的头头脑脑都开始商量起了这新建设局长的问题,曾全明倒是以一个先进人物跃入了视野。
田丰知道自己事情闹大了,这不自己女婿手头上的工程还要让建设局帮忙,如果曾全明上了位,那可就什么都晚了,他要拿肖飞开刀,自己必定被划归到一脉,这下子他是怎么也都跑不掉了,他这个年龄,有些夜惊,这辗转了一夜未睡,就愁这个事,还是半推半就之下,被老婆拖着,打听了一下,上了曾全明家的门,却没想到正值遇上人家大家子吃饭,这下倒有点尴尬。
田丰偷瞥了一下曾全明,心里面揣揣着他不高兴,抢先着说,“哎呀,我们坐一下就走,曾主任呀,上次小弟说话火气冲,多有得罪,你千万别在意,这不后面我深刻的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当时实在有些过分了,你别介意啊”
曾全明摆摆手,“哪里哪里,今趟真不巧,这个小事,还劳烦你跑一趟,下次我请客”
“我请,一定得我请”没想到曾全明没给自己脸色看,田丰倒是放宽了心,心里面的那丝纠结也淡了下去,一转眼看到苏灿,眉目一抬,“噢,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啊,这就是苏灿吧,小子挺机灵的,像这么优秀的学生,一中肯定是要努力接收的,我今天来,就是代表我们学校,宣布决定,一中已经决定录取苏灿,不用办什么复杂的手续,开学直接来就学报道就行了你可以自己选班,不用进行电脑分排”
看到苏灿一家人宠辱不惊的模样,田丰自觉差不多了,留下了礼品,和老婆出了门,这出门回忆起苏灿这小子,让曾全明这原本应该慢慢黯淡下去的人物,竟然一下子镀上了金,开始缓缓发热,回忆起三个人在他办公室里面出现的情景,田丰喃喃摇头,“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苏灿家的这顿饭记忆中是在落日彤红的阳光下吃完的,明显没有之前的那份热闹,小舅也破天荒没有宣扬他的生意成绩,也没有过多的责骂曾圆,这幅场景和苏灿印象中前世那种家庭成员每个人都对他露出各种嘴脸的情况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没有过多的赞扬和惊叹,少了恭维和激昂,却多了一分温馨。
那瓶教导处主任田丰送来的酒,开了一瓶,另一瓶放在桌子上,被落日余晖镀了一层亮边,安静的置放着。
出门苏灿一家步行回家,母亲路上有些暗暗的抹泪,苏灿问怎么了,曾珂摇了摇头,说只是太过于高兴。
再过了没几天,一中的放榜名单上,大大的写了“苏灿”两个字,当然这种补录是没必要添到名榜上去的,很多也是大家自己心知肚明,然而,学校的心态有些好笑,多少有点想要力图证明苏灿这个人被录用进了一中一样,不过事实上,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只在省上,还有上级党内引起一些小震动的名字。
任何的波澜在轰轰烈烈的社会前进路途上都是这样,或者一时水花四溅,一时漩涡起伏,一时张牙舞爪,然而时光的巨轮一过,所有的东西都会像是螳螂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