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老二死的那年,沈睿才七岁,老二出殡以后,那孩子经常独自跑到老二的墓碑前,傻傻地坐着,不言不动,回来却对着我大伯大伯的叫得非常亲热,从他的眼神里我看不到任何仇恨,只有一派天真烂漫,当时没怎么在意,后来越想越心惊,这孩子的心机城府实在太可怕了,他越对我笑,我越感到那种刻入骨子里的仇恨无法消除”
“他本是一个很顽劣的孩子,老二出事以前,他很调皮,而且非常讨厌读书,和你一样到处闯祸,可自从老二死了以后,他读书却非常用心,从那一年开始,每次都考第一,十一岁便已完成了小学学业升到初中,十五岁就读完了高中考上了大学,在家里也好像突然转了性子似的,整个人完全变了,变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那些优雅的动作,言语,根本没人教他,也不知他是怎么学会的”
沈笃礼长叹道:“那时的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他以为将一切仇恨掩藏起来,装出一副天真灿烂的模样,我就不会对他设防,可惜他没想到,他越表现得若无其事,就越代表着不寻常,如果他一见我就咬牙切齿,两眼喷火,我反倒放心了,这些年我一直对他有所提防,我知道他心里的仇恨越积越深,也知道他必然会想出什么法子报复沈家,只是没想到他最后选择的居然是这条路”
叶欢道:“仇恨是最不容易消除的,很显然,沈睿如今已入魔障了,如果再放任下去,恐怕后果会很严重。”
沈笃礼沉默良久,叹道:“我们这一代所积下来的恩怨,为何要一代一代延续叶欢,你最近不要轻举妄动,沈睿若真有报仇的心思,想必要策划很久的,要扳倒沈家没那么容易,否则他也不会隐忍二十年了,这件事我会做好安排,你别插手了。”
叶欢撇嘴道:“反正该说的我已跟你说了,不要我插手最好,我还真不喜欢趟沈家这潭浑水。”
“目前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对沈睿怎样,当年我和老二之争落得那么个结果,很多人已对我有看法了,如果我再对老二的孩子下手,这事说不过去,除非我们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叶欢默然不语,沈笃礼有他的顾忌,纵然身处高位,可也如履薄冰,一步走错便是万夫所指,可是如果要等到集齐了证据再动作,一切还来得及么
南乔木把叶欢买给张三的大四居收拾得很干净,走进屋子处处光可鉴人,不沾一粒凡尘,乔木是个很传统很勤劳的女人,一直都是。
原本叶欢和猴子商量想搬出来再买两套房子住,这套大四居是买给张三的,人家现在有了心上人,三兄弟再住在一起难免不方便。
谁知张三知道后激烈反对,他很不满叶欢和猴子的决定,从小到大,三兄弟没有分开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行,三人已成了一个整体,缺了谁都不完整了,大四居宽敞明亮,完全可以住得下这么多人,何必非要分开
于是叶欢只好没提这事。
仍如以前一般,白天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晚上回来,乔木早已做好了一桌子饭菜等着他们,三兄弟光着膀子坐没坐相,一人半斤二锅头,就着可口的下酒菜,天南海北侃侃而谈,说到气愤处拍桌子骂娘,说到高兴处开心大笑,声震屋梁,说到心酸处三人潸然泪下,抱头痛哭。
乔木静静坐在一旁,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看着三兄弟哭哭笑笑,最后醉倒,每到这个时候,乔木脸上总会露出幸福的表情。
乔木是个恬淡的女子,她要的幸福就这么简单,看着爱人大口吃下她亲手做的饭菜,看着爱人坐没坐相跟交心换命的兄弟喝酒畅聊,看着爱人轰然醉倒,呼呼大睡,然后她便托着香腮坐在床边,痴痴看着他睡着的模样
幸福就是如此简单,当我们不满足于现状时,当我们想得到更多时,幸福便会不知不觉离我们远去,心存贪婪,必无所得,即便得到,也与幸福无关。
一花一茶,一书一酒,还有一个能让她安心,让她快乐的爱人。
这就是乔木要的幸福。
叶欢醒来觉得头很痛。
猴子和张三这俩货在自己的熏陶下酒量见长,昨晚三人居然拼了个半斤八两,两败俱伤,这两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呻吟着在床上翻了个身,眼前出现了一杯温水,和乔木那张带着恬淡笑容的俏脸。
“醉得难受吧下回少喝点儿,你现在都成天泡在酒坛子里了,每天晚上都跟醉猫似的,这样下去迟早得病。”乔木一边细心地喂叶欢喝水,一边轻轻地责怪。
叶欢叹气道:“我也不想啊,那俩孙子酒量越来越好,身为哥字辈人物,怎么也不能被他们比下去了乔木,弄点酒来让我喝,太难受了。”
“还喝”
叶欢难得地卖弄起学问:“这你就不知道了,宿醉醒来最好小小地喝两口,这样能有效消除宿醉的痛苦,以毒攻毒,以酒解酒,写武侠小说的那位古龙大师你知道吧他管这叫还魂酒”
乔木冷笑:“说得一套一套的,好像挺有道理,那你知不知道古龙是怎么去世的”
“喝酒喝死的”叶欢颓然叹了口气:“你还是再给我倒杯水吧。”
乔木得意地拍了拍他的头顶:“真乖。”
满室旖旎,意乱情迷。
房间内,叶欢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乔木娇艳欲滴的诱人唇瓣,两人的呼吸情不自禁的粗重。
当叶欢那双不老实的贼手慢慢往下游移,乔木一惊,飞快地抓住了他的手,娇俏地白了他一眼。
“乔木,好难受”叶欢可怜兮兮瞧着她。
“我再给你倒杯水。”
“主要是二弟难受”
“我帮你割了”
“乔木你什么时候给我”叶欢舔着干枯的嘴唇,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情欲。
“你说呢”乔木似笑非笑。
叶欢赶紧道:“最好是现在当然,如果你还没做好准备,咱们可以再缓缓,八拜都拜了,不差这一哆嗦,不管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兄弟我绝不推辞。”
乔木气得狠狠捶了他一下,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好像是我反过来欠了你天大的人情似的告诉你,我可是很保守的,只有在洞房花烛夜我们才能那个。”
叶欢急了:“走,咱们现在就去民政局登记,回来赶紧洞房”
乔木气道:“你这算是求婚吗”
叶欢很认真道:“不是求婚难道是念咒”
乔木仰天翻了个白眼儿:“以前你不是纵横情场,追女孩子无数的花心浪子吗连求婚都不懂”
“多冤呐,我虽然追女无数,可我没有求过婚呀,我一直求合体来着”
二人静静拥在一起,享受着爱人平缓温柔的呼吸,房间很安静,像岁月流淌而过。
“乔木,我想回宁海了”叶欢轻轻呢喃。
乔木一愣:“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我想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们,也想老院长了,还有那个我以前一见就吓得直哆嗦的房东王老头儿,我想他们了。”
乔木脸上顿时露出同样怀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