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之间,两枝狼牙箭已在空中交错而过,又各自飞向目标,庞钰与对面梁军大将同时闪身避过此箭,再欲挽弓时,两骑相距已经不足五十步,两人便同时弃了弓箭,又抄起大铁戟向着对方恶狠狠地扫了过去。
“锵”两戟瞬间相击,顿时绽起一声激越至极的清鸣。
梁军大将勒马回头,又扬起大铁戟喝道:“来将通名,刘寇戟下不斩无名小辈”
“刘寇你便是刘寇”庞钰闻言凛然,刘寇乃是彭越帐下头号猛将,麾下三千虎狼之兵更是杀得楚地泗水、东海两郡的小儿不敢夜啼
深深地吸了口气,庞钰昂然道:“本将军乃大魏上将军,庞钰”
“上将军狗屁”刘寇闷哼一声,喝道:“小子,武艺还可以,箭法也不错,现在下马投降,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还能向梁王表你为别部司马”说此一顿,刘寇又扬起了冷森森的大铁戟,狞声道:“如若拒不投降,那就死”
“投降”庞钰哂然道:“先问问我手中铁戟答不答应”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刘寇说罢,便再次催马冲向庞钰,一边又厉声大喝道:“小子,受死吧”
庞钰夷然无惧,也催马相迎。
两人走马灯似地厮杀了五十几个回合,竟然不分胜负,刘寇气得暴跳如雷,庞钰也是越战越勇,正要抖擞精神将刘寇斩落马下时,冷不丁城头上传来了南宫累的声音:“城外的是刘寇将军吗小人南宫累,愿意献城投降”
庞钰大吃一惊,急催马后退,再抬头看时,只见留下守城的南宫累果然已经砍倒了城头的:“庞”字旗,庞钰的十几个亲信也已经被南宫累的门客反缚双手,摁倒在城头上,只见一阵寒光闪过,十几颗人头便已经滚落城下。
下一刻,高悬的吊桥便缓缓落下,城门也轰然洞开。
“哈哈”刘寇仰天大笑,又扬起大铁戟往前一引,三千虎狼之兵便已经潮水般漫过吊桥又越过城门,涌入了大梁城内,霎那之间,城内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哀嚎声,又过了不到片刻功夫,城内便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
至此,庞钰知道大势已去,连几百亲兵也顾不上,径直往西投敖仓去了。
刘寇追赶不及,便把庞钰的几百亲兵杀了个精光,然后便引军进了大梁城,待刘寇进城时,整个大梁城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哭喊声,惨叫声以及梁军的狂笑声,熊熊燃烧的大火中,三千虎狼之兵正在肆意杀戮,纵情狂欢。
南宫累兴冲冲迎下城头,正要表功时,刘寇却铿然拔剑,不由分说就照着南宫累砍了过来,南宫累猝不及防,当即便被刘寇一剑斩首刘寇一脚将南宫累的无头尸踹倒在地,又横转大剑,伸出舌头舔了舔剑刃上的血迹,再次仰天狂笑
再说楚军,出了敖仓后沿着鸿沟逶迤向东,过了博浪沙之后便突然转向东北,直奔东郡薛郡交界的巨野泽而来,项婴的残部却在过了博浪沙之后便顾自离开了楚军主力,然后继续向东进发,直到曲遇邑才又重新驻扎了下来。
对于项婴的一意孤行,项庄并没有阻止。
一来项庄实在瞧不上项婴这几百残兵,真带走也是个累赘,二来有项婴留在曲遇邑,还可以迷惑一下陈豨、庞钰他们,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掩护楚军主力的行踪,既然是这样,那又何必再跟项婴反脸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过了博浪沙后,楚军便开始严密封锁大军行踪
尽管五千大军都披着汉军战袍,项庄却还是选择了昼伏夜出的反常规行军方式,而且尽可能地远离村庄、镇甸、城池,专门选择荒山大泽行军,与此同时,项庄还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侦骑,专门负责猎杀沿途碰到的贩夫走卒、樵夫猎户。
这些贩夫走卒、樵夫猎户当然无辜,可项庄仍然不能放过他们
还是那句话,宁杀错,勿放过,一旦放过这些贩夫走卒樵夫猎户,楚军就随时会面临行踪败露的风险,而这次,楚军将要奔袭的是齐国,是韩信的老巢,一旦提前败露了行踪,只怕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奔袭临淄的计划就肯定要化为泡影了
而能否攻陷临淄,又是尉缭所提出的整个战略中最为关键的一步棋
从属刘邦的各路诸侯中,以齐王韩信威信最高,势力也最大,韩信带去淮泗的齐国大军足有三十万人,兵力不仅要比汉王刘邦多,甚至还比其余彭越、英布、张耳、韩王韩信、周殷等人的军队全部加起来都要多出十万人
因此,如果不能把韩信大军调回齐国,那么尉缭的战略就根本无法实现
因为,只要韩信还在刘邦身边,只要汉军、齐军还在联合作战,那么既便其余各路诸侯联手造反,也会在翻手之间被韩信、刘邦给灭了
正因为此,偷袭临淄的消息绝对不能提前泄露
七天之后,当刘寇大军攻陷大梁时,楚军已经过了谷城,开进了泰山山区,距离齐国国都淄博也只有不到三百里了
第74章 一盘大棋下
泰山余脉北麓,五千楚军正在一处幽谷的密林中休整。
这处幽谷虽然地势偏僻,不过距离临淄城却只有不到百里了。
现在虽然是大白天,可在经历了连续十天的高强度夜间行军之后,楚军将士大多已经疲惫不堪,这会都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项庄、尉缭、武涉却是睡意全无,三人正凑在一起商议奇袭临淄的计划。
春秋战国五百多年,临淄一直是齐国的国都,经过五百多年的经营,临淄的城池规模已然极为庞大,城防工事也是极为坚固,再加上齐地人口众多,壮丁充裕,韩信虽然带走了三十多万大军,可留守临淄的兵力必定也不会少。
尉缭年轻时曾经到过临淄,这会正给项庄、武涉讲解:“上将军,临淄分大小城,大城周长三十余里,小城周长二十余里,墙高足有五丈,又有甾水、系水从东西两侧流过,南北两侧则挖沟渠以为护城河,强攻只怕是毫无胜算哪”
武涉想了想,忽然提议道:“能不能派几百锐士从排水道口悄悄摸进城去,然后趁夜打开城门,接应大军进城”
项庄闻言顿时神情一振,但凡雄城大邑,城内必定拥有数以十万计的居民,这么多居民的用水、排水那就是个大事,所以,基本都建有庞大的给排水工程,这样一来,这个给排水系统也就成了连通城内城外的秘密通道。
“不行,不行。”尉缭却苦笑摇头道:“老朽当年曾经仔细勘察过临淄的排水道口,其东西长约二十丈,南北宽约四丈,深约两丈,全部用巨石垒砌而成,水口分上中下三层,每层五个方形水孔,孔内石块交错排列,水从中出而人却不得通行,根本不行”
项庄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道:“临淄的排水系统竟修得如此严密”
尉缭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道:“上将军有所不知,临淄的给排水系统是三百年前有名的能工巧匠公输班专门设计的。”项庄闻言凛然,公输班可不就是工匠宗师鲁班看来想从下水道摸进临淄城是真不可能了。
武涉又道:“那就只能派锐士乔妆樵夫、猎户混进城去了。”
“这个也不妥。”尉缭摇头道:“临淄可不像敖仓,敖仓城外有大量饥民,而且正好陈豨又喜欢养士,所以先登营五十死士很容易就混了进去,可临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