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父亲这一下,打得有多重,半点都没留手
当廖碧莹不顾柳成邦平时的规矩,擅自开门闯进来时,差点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柳蔚虹倒在茶几边,一手支撑起身子半坐在地上,另一手捂着右脸,脸上有明显的红肿。她原本整齐的马尾散开了。长长的乌发披散在肩头,掩住了半边面孔,看不清表情,但嘴角的血痕还是让廖碧莹暗暗惊心。
“成邦,有话好好说别把孩子打坏了”
尽管廖碧莹也很敬畏丈夫,但是见柳蔚虹被她爸爸打得这么狠,也忍不住出声干涉了。她一面说着,一面走过去想将柳蔚虹扶起来。
虽然不知道柳成邦为什么生气打女儿。廖碧莹也对柳蔚虹没有很深的感情,可总不能眼看着丈夫打孩子不出声。以廖碧莹的修养,还不至于对继女挨打幸灾乐祸。
再说,她和柳蔚虹之间的感情还是过得去的。于情于理,她这继母都不能坐视不管。
“姐姐”
廖碧莹还没把柳蔚虹扶起来,柳世晖却也突然跑了过来,眼泪汪汪地叫嚷着。
“姐姐,你怎么了爸爸您为什么打姐姐”
柳世晖抹着眼泪,鼓起勇气质问他一贯以来很是畏惧的父亲。这可是他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父亲说话
柳成邦板着脸不出声,眉头拧得死紧。面色黑如锅底,往日的儒雅风度荡然无存。
但他此刻面上表情固然严峻凌厉。心里也并不好过。刚刚盛怒之下出手,女儿一跌倒他就后悔了。再怎么说,女儿也是他的宝贝可他实在是气得太厉害,才会暂时失去理智的。
女儿竟然背着他,做下这等大事,让他如何不气
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利益柳成邦想到这里。才平息了些许的怒火又蹭蹭蹭地往上窜。
自己过去就是太宠着她了,对她的许多作为都睁只眼闭只眼。正因为女儿天资极佳,自己才会尽心尽力地将她往政途上引。但想不到。女儿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居然敢不经自己的允许,就擅自发表这种文章
“你们吵什么都给我出去”
柳成邦一生起气来,连后妻和儿子也一并训斥了,丝毫没有软化的样子。
廖碧莹才把柳蔚虹搀扶起来,闻言忍不住回了句:“成邦,有什么话,先让孩子把伤口处理下吧。你看,都出血了。”
柳成邦双眉倒竖,本想再说什么。但见到女儿嘴角滴血,雪藕似的小臂上也是道道血痕,总算把已到嘴边的怒吼吞了回去。
廖碧莹忙拉着柳蔚虹到厅里去,手忙脚乱地找应急药箱来给柳蔚虹清理伤口和上药。柳世晖紧挨着姐姐坐在沙发上,任母亲怎么赶也赶不走。
“唉,薇薇,你爸爸有时候就是这样,等他气头过了就好”
廖碧莹替柳蔚虹先用酒精将伤口清理一遍,再涂上碘伏。柳蔚虹一言不发地任由继母为自己上药,神情木然。忽然,大概是廖碧莹用沾了碘伏的棉花棒碰了碰她嘴角的伤口,她不自觉地抽痛了下,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从眼角不住滴落,滴落
“哎,别哭没事的”
廖碧莹无奈地说着些宽慰的话,心里也明白这些话未必能安慰得了人,她只是尽义务罢了。她还不清楚,她的丈夫到底为何会对继女生这样大的气。
柳蔚虹还是不出声,只默默淌着眼泪。柳世晖急了,拉着柳蔚虹的手不住摇晃:“姐姐,你别哭啊,我我拿糖给你吃好不好”
八岁的小男孩想不出怎样安慰姐姐,只能把自己的经验套用到姐姐身上。
柳蔚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继母与弟弟的劝慰都充耳不闻。
她觉得好累,好累,累得就要撑不下去了。
自从重生以来,她无时不刻不在殚精竭虑,为挽救家族的命运而奔波。这沉重的责任,就像一座大山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放弃的念头,只想着,能够多努力一点就好了,再努力点,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她这样辛苦,就只想让家人能继续幸福。可是父亲的耳光,却将她的心狠狠地撕裂出一道口子――她是为了父亲和家族啊,为什么他不能理解,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如果,父亲对她的爱与信任,只不过到这个程度那她所作的这些,真的值得吗
“世晖对不起,姐姐想静一静”
柳蔚虹捂着脸,任由泪水从指间无声地淌落。
廖碧莹见儿子还想缠姐姐,好说歹说将他拉开了。柳世晖抹了抹同样泪汪汪的眼角,不情不愿地从柳蔚虹身边离开。
临走前,他还是不舍地拉着柳蔚虹的袖子,说:“姐姐,不要怕呃,其实爸爸心里还是很疼我们的。”
“嗯。姐姐知道。”
柳蔚虹勉强笑了笑,反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廖姨,我去楼上洗把脸。”
冷水扑在肿痛不已的面颊上,带来片刻的舒缓。柳蔚虹忍痛拭干脸上的水珠,望向镜中自己那略显狼狈的面孔。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尽量将情绪平缓下来。
“柳蔚虹,振作点。这么点小挫折就把你打败了吗”
她双手撑在镜子上,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的双眼,拼命为自己打气。
是的,她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认输。如果,连父亲都说服不了,她也别想能够说服那位坐镇在深阙大内的老爷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啊”她自嘲地笑了笑,只是笑容还没舒展开,就被疼得收回去了。
“唉,爸爸,您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吗”
她突然回想起前世,父亲逝世后自己是多么的痛苦难过。那时候,她曾经日日祈祷,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对父亲那样冷漠
神明听到了她的祈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她再次推开书房大门时,发现柳成邦已经坐到了办公桌后的皮椅里,低头看着文件。
如果在平时,柳成邦会在书房一角的沙发里和她边喝茶边说话。
茶几边的那堆碎片还没有清理掉,整个房间的气氛,依旧压抑。
“爸爸。”她在办公桌对面站定。
柳成邦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示意她落座。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柳成邦沉声道。
柳蔚虹点点头。“爸爸,没那么严重,只是一篇文章罢了。”
“只是一篇文章”柳成邦苦笑道:“你想得倒轻巧。你这文章才发表,首都理论界,现在已经翻了天。你二叔都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里来了。”
柳蔚虹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倒不如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