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德先生。我希望你能够原谅。”丁云毅并没有生气,而是异常真诚地道:“我必须加大对台湾的开发,我的集团步伐不能停顿下来,不然,我们会被别人一口吃掉。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如我这样耐心听取你的意见的。更何况,你也允许我对东部进行开发的。”
“那不一样。”罗曼德急忙说道:“我的意思是。在你急需木材的时候,可以从东部想办法,但不是输送那么多的新移民过去。丁大人。我们完全可以想像,十万人的规模,会对那里的原始森林和环境造成什么样可怕的破坏哦。不,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到来,是吗”
“是的。”丁云毅一点也都没有否认。
在全世界范围来说,罗曼德也属于最早的一批环境保护者。丁云毅也知道,尽管没有烟囱林立,没有机械声隆隆,但人类对于土地的渴求,同样会对自然环境造成很大的杀伤力。但如果在发展和保护必须二选一的情况下,自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丁云毅沉默了下:“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对台湾的开垦。非但不会停止脚步,而且还会加大。罗曼德先生,我很尊重你的工作,以及你对自然的态度。但是你想过没有,在我没有治理台湾之前。佛郎机人在这里,郑芝龙在这里,干腊丝人也同样来过这里,他们都对你的提议置之不理,同样在尽可能的榨取着台湾的每一点利益。打个比方,如果我被击溃了。那么后来者只会对你的提议嗤之以鼻,而我,还在尽着一切可能保护这里他在那想了想:“我们可以划出一些保护地域,在那里不许人类进入,更加不许开发。我想,这点你应该满意了吧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罗曼德耸了耸肩。
的确,他曾经向佛郎机总督提出过类似的要求,但却遭到了耻笑。而丁云毅的到来,却让他的工作得到了很大的支持,这是从来也都没有过的。
罗曼德忽然问道:“大人,十年之内您能统一全国吗”
这一句话一问出来,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疯了,这个泰西人疯了。
丁云毅也被吓了一跳:“罗曼德先生,这样的问题请你以后不要问了,我是大明的臣子,大明是朱家的大明,我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反贼”
“哎,那就可惜了。”罗曼德叹息了声:“十年,或者二十年内,以现有的开发力来看,还不会对台湾自然环境造成致命性的破坏,这里完全有可能得到保护。我真的非常痛心如此优美的环境却要遭到损毁说着,很有一些不解:“朱家的大明为什么不能变成您的大明呢”
丁云毅恨不得踹他一脚,这话要传到了朝廷,那可是杀头的罪名,朝廷里的人一定以为是自己指使罗曼德这么说的。
而他的几个部下,却互相看了一眼,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样希奇古怪的话来,丁云毅急忙道:“罗曼德先生,你对旱灾的预防,我非常感激,也会对你进行嘉奖,现在你去忙吧,还有许多事情再等着你。”
罗曼德一走,丁云毅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边忽然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丁云毅大是诧异,眼下都在抗灾,怎么还有人在读书朝苏杨求缘看了眼,苏杨求缘说道:“这很早便开始了,我请了几位先生,集中了一批当地孩子,教他们读书识字,抗灾,这些孩子都没有加入其中。”
“啊,好,这好。”丁云毅大喜:“这里认得字的人少,教他们读书认字,那是一件大好事,走,带我看看去。”
苏杨求缘在前面领路,不一会便看到大约有五六十个孩子,就坐在露天,一个有些年纪的先生手里捧着本书,脑袋一摇三晃的正在听着孩子们大声朗诵。
“这是专门请来的马先生。”苏杨求缘介绍道:“这里条件艰苦,先生们都不愿意来,便是这位马先生也是我一再央求才肯来的,这几日正在闹情绪呢。”
“哦,为何啊”丁云毅有些好奇。
苏杨求缘苦笑了下:“大人。你看这,便是连个像样的学堂也都没有,因此只能在露天,马先生认为有辱斯文,几次都想辞馆,每次都是在我苦苦哀求之下才留下的丁云毅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想想别的办法”
“想了。”苏杨求缘答道:“但银子大多用在救灾上了,实在有心无力。我也曾问当地唯一的一个富商宋坡然求助过。他有几间空屋子,很大,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我恳求他先暂时借给我,但他却一口回绝,说什么读书丧气。读书读书,就是读输的意思,要借做它用还可以商量,但用来读书断然不可。”
丁云毅有些奇怪:“你是这里最高父母官,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土豪劣绅再不行派人把他绑了来”
“不可”苏杨求缘却正色道:“我大明律法里,从来没有因为不肯借房屋而有罪的,要治理地方,无法可依,或者因为个人喜好而擅自改变律法那是断然不行的。如果人人都因为如此而蔑视律法,那地方便要乱了。还要官员何用”
话虽然说的不客气,但丁云毅却大是敬佩,这正是自己想要的官员。
自己做事全凭喜好,比如在莱长县劫夺粮食那次,虽然救了一县百姓之命。但却已经触犯了大明的律法。私自抢劫,私自杀人,就算做的是好事,仔细想来却也有欠妥的地方,自身不正,如何正人自身蔑视律法。又如何让别人尊敬律法
在这一点之上,苏杨求缘做的要比自己好多了。
在那沉吟了下:“走,带我去那个宋坡然的家里。”
“难道大人想以武力对之”苏杨求缘问了声。
丁云毅一笑:“放心吧,我要用武力,也不会在你的地盘上,我可不想因为这样做而失去了你这样一个有智慧并且正直的官员那。”
苏杨求缘舒心的笑了宋坡然怎么也没有想到,台湾的最高军政长官丁云毅会来到自己的家里。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丁云毅一张口居然是:“宋大财主,我打秋风来了。我这一路赶来,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特地来你这里,想要搜刮点好吃的。”
一听丁云毅居然如此幽默随和,宋坡然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满脸堆笑:“丁大人能来,蓬荜生辉,我宋家也是大有光彩,大人便是在这吃上一年,宋某也是日夜招待。”
“好,好”丁云毅大笑,回首对苏杨求缘笑道:“苏杨啊,我这不是索贿吧”
苏杨求缘哭笑不得,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大人。
宋坡然家里颇为富裕,不多时一桌子菜便已备好,外面闹着灾荒,这里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丁云毅能到自己家里来,宋坡然虽然不明其真正来意,却也是大为光彩,特意把一坛珍藏的好酒拿了出来。非但如此,还另外开了一桌,专门用来招待段三儿这些丁云毅的随从。
丁云毅极其豪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