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我而且什么”方铮俊脸黑了,老子来苏州才几天呀,一没招谁二没惹谁,怎的就被人告了在京城朝堂里的大臣隔三差五告老子,现在好不容易下了江南放松几天,又有人告老子,莫非老子这辈子就是个惹官司的命
“而且咳咳,刚才大人已下令,将您自己给斩喽”师爷小心翼翼的回道。
“放屁放狗屁”方铮勃然大怒:“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老子来苏州从没招惹过人,她凭什么告我来人啊升堂升堂老子去会会她”
师爷一听顿时高兴了,请将不如激将,原来方大人好这一口
“慢着,吩咐下去,把案桌搬到正堂前的院子里,咱们在外面升堂”
升堂仍是老一套程序,衙役们满脸无奈的分两排站在院子正中,手执风火棍急如雨点般顿着院子里的土旮旯地,钦差方大人身着官服,头戴官帽,看似威严的端坐案桌之后,斜眼打量了一下院子内的环境,满意的点点头,风景多优美,空气也好了许多嘛。
狠狠拍了拍惊堂木,方铮喝道:“堂下女子,有何冤情,状告何人,一五一十说来”
女子自打知道堂上所坐的官老爷是方铮后,便一直脸布寒霜,目光冰冷的瞪着他,瞪得方铮心里直发毛,努力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嘴上吆喝得威风,可他心里却委屈得直想哭。他自问不是什么为民做主的方青天,可也不是欺负老百姓的恶霸狗官,被一个女子如此盯着,实在让他觉得憋屈无比。
旁边的衙役动作一致用风火棍使劲顿地,齐声喝道:“钦差大人当面,还不跪下”
女子执拗的一扬头,冷冷哼了一声,怒声道:“民妇状告之人正是这位端坐堂上的方大人,世上岂有原告跪被告之理民妇不跪”
“大胆民告官本是逆举,见官不跪更是不敬之极,来人,给我痛打三十大板再带上来说话”一旁的师爷怒声喝道。他本是个伶俐人,见缝插针,极有眼色,见方铮楞楞坐着没发话,急忙抢上前含蓄的拍起他的马屁,以求得个晋身之机。
“哎慢着”方铮发楞是因为他看见这女子的目光,望向他时竟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了。
斜眼瞟了瞟一脸讨好的师爷,方铮哼道:“庞师爷,你这么喜欢发号施令,要不要本官给你让出位置,由你来断案得了”
师爷一惊,急忙躬身退了几步,惶恐道:“在下无状,在下失言,请大人恕罪”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庞师爷懊恼不已,讪讪的退到一边,再也不发一语。
“这位女子,因何事状告本官”方铮很是不解,温声问道。
“哼方大人,方钦差你奉皇命巡视江南,便是这么巡视的么查案立案不问前因后果,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民妇家翁捕入大牢,敢问大人,如此糊涂断案,怎配做钦差大臣怎么对得起浩荡皇恩”
方铮急忙道:“哎,等会儿你把话说清楚,我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呀你是什么人你家翁是谁我把谁捕入大牢了从头到尾说一遍。”
堂下女子深呼吸几次,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又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婴儿,这才道:“大人,民妇姓郑,乃前任苏州知府李伯言之儿媳,大人以贪墨为名,将家翁李伯言捕入大牢,敢问大人,你可问清其中缘由家翁有无贪墨,民妇乃一女子,委实不知,可民妇却知道,家翁李伯言被人胁迫数年,大人下江南之前,有人更将外子抓走,借以威胁家翁,外子至今不知生死,家翁又被大人捕入大牢,敢问大人,可是要将我李家满门逼入绝境么”
方铮恍然,他依稀记得李伯言入狱前跟他提过这码事,说他的儿子被幕后之人掳走,用以要挟,家中只剩新婚不久的儿媳和嗷嗷待哺的小孙儿,眼前这位,想必就是李伯言家的那位儿媳了,她怀里的婴儿,想必也是李伯言的孙子了。
身为女子,敢孤身一人前来衙门击鼓鸣冤,这份胆识倒也让人钦佩。
方铮语气平缓了些,道:“郑氏,李伯言贪墨国库税银,数额巨大,这是有真凭实据的,我怎么冤枉他了抓捕李伯言之时,他自己亦亲口认罪,这案子我怎么断糊涂了你丈夫被人掳走,知府衙门已经立案追查,与李伯言的贪墨之案完全是两回事,你今日来衙门喊冤,还状告本官,到底谁冤枉你了”
郑氏执拗的扬头直视方铮,固执道:“不,这两件案子本应是同一件事凡事有因才有果,大人,民妇的家翁是被冤枉的正因为民妇之夫婿被人掳走,借以威胁家翁,家翁投鼠忌器,这才不敢说出实情,只好替人顶罪,求大人明查”
方铮抚了抚额头,痛苦的呻吟一声。
这女人不是胡搅蛮缠么铁证如山,李伯言都已认了罪,她却还不甘心,妄图翻案,说她不可理喻又太过分,世上很多人习惯遇事只凭主观臆测,而且凡事不论对错,首先便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挟所谓“天理公道”,对所有的不公正进行讨伐,怀着自认的一腔正义,对所谓的“邪恶”进行争斗,不死不休。
“郑氏,你公公贪墨在前,你夫君被掳在后,这才是因果关系,你不要搞颠倒了,你公公亲口认罪,而且铁证如山,这案子已是定死了的,你又拿不出新的证据证明你公公无罪,凭你一言就想翻案,你觉得可能吗”方铮颇有几分无奈道。
郑氏平日里可能也是个泼辣角色,闻言脖子一挺,大声道:“谁说我拿不出证据大人,民妇有贼人送来的书信一封,里面言及我夫君已落他们手里,威胁民妇家翁不得妄言,否则民妇之夫婿将被他们害死大人,这封书信能证明家翁实是被人胁迫,故而替人顶罪受过,请大人明查”
“书信”方铮一惊,怎么还有这东西李伯言好象没跟他提过。
“呈上来,本官看看。”
郑氏从水袖中掏出一封质地发黄的信笺,一手抱着婴儿,一手将书信递给衙役。
方铮接过书信,展开一看,见里面所言确实与郑氏所言相同,不由大喜,也许古代人从没将书信这种东西当回事,可方铮来自前世,看过一些推理侦破的书籍和电视,虽然对破案不是很在行,但他却知道,一旦罪犯有字迹之类的东西落在侦查人员手中,对破案也许会有很大帮助,一封小小的书信,往往能从里面找出很多细节和线索。
回头再想想李伯言所犯之过,其实他也是个可怜又可恨的人,如果能靠这封书信查出幕后之人,也是功劳一件,嗯,倒是可以考虑饶他一命,前些日子韩竹也含蓄隐晦的在他面前为李伯言求过情,希望能网开一面,如此倒正好可以卖个顺水人情给韩家,说不定韩家感激之下,以后就不会向他逼婚了
不动声色的将书信收入怀中,方铮正色道:“郑氏,你公公所犯贪墨之罪已定了案,翻案是翻不了的,罪无可赦,但是情有可原,如果能顺利侦破此案,本官当在皇上面前为你公公求情,或许能逃过死罪也不一定。”
郑氏面色一喜,这时才向方铮盈盈拜下,道:“多谢大人救家翁一命,我家夫君身陷贼人之手,也请大人不吝相助,让民妇一家团圆,民妇愿来生结草衔环以报大人之恩”
扮演青天大老爷分外过瘾的方铮,闻言不由心情大爽,哈哈一笑道:“报答就不用了,折现吧”
“啊”众人刚才听得二人一问一答挺像那么回事,为何事一说完这位钦差大人又变了个人似的
“咳咳,不好意思,说习惯了,你们就当没听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