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的疾驰中,骑兵正中忽然凭空打出一杆大旗,旗上红底黑字,龙飞凤舞般绣着一个斗大的“方”字。
大旗打出,泰王和冯仇刀同时变得激动起来,不同的是,泰王变得惊惧,而冯仇刀则是满心狂喜。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这一刻,冯仇刀像个孩子般仰天大笑起来:“方大人领着援军来了扬州不会失守了我们不会死了”
守城的士兵短暂的呆楞之后,接着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众人纷纷抱头而泣,有的为战后余生而庆幸,还有的为战死的袍泽而伤心,各种情绪在这一刻尽情的发泄,畅快淋漓。
泰王身子微微发抖。
援军果然来了,此战,败矣
现在再攻扬州已不实际了,必须果断放弃,此时要想的,是怎样在朝廷大军的对战中,最大程度保留自己的实力,以图后手。
“召回攻城的将士盾牌手上前所有人结阵圆月阵防御”
泰王不断下着命令。他心中存着更深的困惑。
方铮不是在城里吗为何他又领着骑兵出现在城外此人到底在做什么
命令下达,数万人整齐的面对潮水般冲来的骑兵,列好了一道弯如新月的阵型。
然而,骑兵无论速度还是冲击力,都驾凌所有兵种之上,自古便是冲锋敌阵的中坚力量,而泰王的军队由于要攻城,所以全都是步兵。
两军尚未交锋,高下立见。飞驰的骑兵离乱军越来越近,眨眼间便如一道雪亮的刀锋,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在黑甲的乱军中劈开一道刺目的缺口,这个缺口随着骑兵的涌入越撕越大,最后骑兵毫无顾忌的从圆月防御阵中穿插而过,而乱军则留下了一地尸首。
“稳住阵型”泰王脸色有些发白,再也不复温文儒雅的模样,嘶声大喊道:“放箭快放箭”
话音刚落,漫天的箭雨便朝骑兵呼啸而去。
可是已经迟了,骑兵穿插之后头也不回的往东疾驰,丝毫未减马速,渐行渐远,箭矢射去,收效甚微,根本未给骑兵造成任何伤害。
泰王神情阴冷,脸色铁青。
方铮以前还真小看你了
方铮带着六万龙武军赶到扬州城外时,已是两个时辰以后。
这两个时辰里,韩大石遵照方铮的命令,小规模的骚扰了一下乱军后,便没再进行攻击,带着三万骑兵远离十余里之外,虎视眈眈的盯着乱军。骑兵和战马的造价很高,没有十足的把握,韩大石不敢做无谓的牺牲。
可乱军被骑兵冲杀了一阵之后,包括泰王在内,都产生了强大的心理压力,骑在马上,方铮举起马鞭斜斜一指,问道:“那支黑压压的军队是哪个部分的”
自泰王起兵开始,方铮还未见过乱军,故而不识。
属下恭声回道:“那便是泰王的乱军了。”
“什么”方铮吃了一惊,脸色霎时变白,接着开始气急败坏:“咱们怎么离他这么近靠太危险了”
乱军列阵的地方正在一座小山包之后,方铮赶来时没看见,等转过小山包,却发现两军相隔不足二里,这让他感到非常害怕,他要做的,是阵后运筹帷幄的大元帅,不是傻头傻脑冲在最前面送死的急先锋。
“撤退先撤退退远点儿再说”主帅方铮下了第一道命令,很消极,很无耻。
于是,六万士兵还未喘口气,便立马又朝后退去,来如潮涨,退如潮落。
“敌军立足未稳,全军冲杀过去”泰王下达了冲锋命令,对骑兵无可奈何,可对这六万步兵,泰王很有几分自信。
乱军齐声大喝,动作一致举起刀枪,朝龙武军拔足冲杀而去。空旷宽阔的平原上,数万大军卷起漫天的黄尘,气势汹汹朝龙武军亮出了锐利的刀锋。
“殿下,敌军不知何故撤退了”即将冲到龙武军前阵时,麾下士兵便匆匆禀道。
“撤退了”泰王心头一惊,“他为何要撤退这家伙在搞什么鬼他明明占尽了优势,还未交锋便退却,此中莫非有诈”
“不管他有什么阴谋,我却不能上他的当”
泰王高声喝道:“快全军退回来退回来列阵”
急促的鸣金之声传扬阵前,乱军士兵的刀锋堪堪要触及龙武军士兵的身体时,后方却传来了退军的命令。
军令如山,乱军士兵顿时收了刀枪,飞快的朝后退去。
于是,一幅十分诡异的情景出现在扬州城下。
数万人的两支军队,在堪堪要交锋的那一刹,忽然全部往两头撤开,两支军队都撒着丫子没命往相反的方向跑,原本要成为厮杀战场的两军交汇处迅速出现了一片空旷无人的空白地带,地上只凌乱散落着一些奔跑时丢弃的鞋子,头盔,旌旗,和刀剑,活像一部反战题材的电影。
站在城楼上欣喜观战的冯仇刀和萧怀远,温森等人看得更为真切。
“这这是怎么回事”萧怀远楞了一下,接着跳起来大声道。
“莫非方大人在用计”温森拍马成了习惯。
萧怀远瞪了他一眼:“用什么计走为上计”
温森挠头:“真费解啊方大人所想,简直如天马行空,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高深,太高深了冯将军,你久经战阵,可知方大人此举究竟有何意图”
冯仇刀抬眼看了半晌,疑惑道:“我也看不太明白,两军刚要交锋,却又不约而同撤退,就像就像”
“就像老天爷在两军中间放了一个臭屁,把他们都熏跑了”
温森大赞:“萧大人的形容很是贴切咳咳”意识到不该背着顶头上司说他坏话,温森急忙住口。
方铮领着六万龙武士兵一直撤退了三四里路才停下,军队又重新开始列阵。
方铮骑在马上,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地问道:“这下离他远点儿了吧”
“大人,已经很远了,远得不能再远了”属下满头黑线,原来方大人下令撤退,是因为离敌人太近,没有安全感,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不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