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打定,曹公公止了步,掉头往慈宁宫匆匆行去。
“大人,大人东面山脚有动静,反贼好象要从那里冲出来了”探子气喘吁吁报道。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方铮一惊,随即气得直跺脚:“泰王这家伙阴险狡诈,一定会反其道而行,咱们失算了”
“来人,命冯仇刀和韩大石率部往东急行军,快绝不能让他逃了”方铮气急败坏道。
“大人,咱们离那里最近,要不要先冲上去抵挡一阵”温森急忙建议道。
方铮和萧怀远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异口同声道:“开什么玩笑这是打仗耶会死人的”
说完二人一楞,互视一眼,又同时投向对方一个鄙夷的眼神。
“可是大人,东面根本没有布兵,完全不设防,若让泰王率部突围而去”温森急得连声调都变了。
方铮一惊,是啊,朝廷花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围剿泰王,今日已是最后关键的时刻,若让那家伙跑了,回去如何向胖子交代
方铮怕死,可他更怕对不起朋友兄弟。
“冯仇刀和韩大石率部从西面绕过来最少也得半个时辰,咱们这里还剩多少兵力”方铮咬牙问道。
温森大略点了一下,道:“骑兵四百,步卒八百,再加大人您身边随侍的侍卫,和咱们影子属下五百,总共一千多人”
“一千对五千”方铮又抽了口凉气。
他觉得有些悲愤,明明己方占尽了兵力优势,又是火攻又是烟熏的,明明占尽了便宜,可现在怎么又成了以寡敌众之势了都怪那泰王太卑鄙,我这样的老实人对他那样的无耻之人,自然是处处吃亏的。
方铮恨得咬牙切齿,狠狠跺了跺脚,偏身骑上了马,忍住心头的恐惧,反手抽出随身的佩剑,朝着为数不多的骑兵和步卒大声喝道:“兄弟们,泰王眼看覆灭在即,咱们不能让他从东面突围跑了咱们吃着朝廷的俸禄,不能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朝廷兄弟们,跟着我,咱们去抵挡泰王一阵,援军很快就来,咱们要在援军来之前将泰王死死拖在东面山脚下”
“杀”有了钦差的带头,将士们群情激奋,虽人数远少于反贼,士气却高昂万分。
“走随老子上阵杀敌此战过后,活下来的兄弟,老子请他去秦淮河嫖姑娘,三飞四飞随你们的便”
“哇呜呜”
此言一出,士气愈发激昂,喊杀声早已变成了一片狼叫声。
不远处,熊熊的火光中,一大群蹈着烈火的反贼冲杀而出,如同地狱中爬出人间的恶魔,他们高举着刀剑,向方铮他们冲来
“骑兵列队锥型阵,冲”
“皇上还抱着袅袅的尸首不肯松手吗”胖子的生母,面容清减的李贵妃如今已是李太后焦急的问道。
“老奴不敢隐瞒,皇上还下令尽调京城四军,遣往江南,由方大人节制,务必将泰王碎尸万段,并且并且调回温森,大索京城朝堂,抓捕泰王同党”
李太后怔了怔,双手紧紧的攥住了手中的丝帕,将它扭成了一团。
“尽调京城四军还大索朝堂这这恐怕会出事啊皇后,你怎么看”李太后惶然侧头,望向一旁的皇后道。
皇后原是礼部陈侍郎之女,胖子尚是福王之时,便由先皇做主,给他成了这门亲事,定她为福王正妃,胖子登基为帝,正妃便理所当然册封为皇后。
陈皇后听到太后问询,眼睑抬了抬,叹道:“母后,他他平日便独宠袅袅,爱她爱得发狂,今日袅袅身死,他又怎能不怒可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总不能为了一女子,而乱了天下吧”
李太后念了声佛号,泫然道:“真是造孽呀这几年皇宫,天下皆不太平,原以为泰王之乱即平,能过几天清静日子,可唉”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您们还是赶紧去劝劝皇上吧,皇上他现在独自坐在御书房里,抱着袅袅姑娘的尸身死不松手,这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呀”曹公公急得汗都出来了。
太后和皇后互望一眼,叹道:“这孩子自小特立独行,谁的话都听不进,哀家岂能劝得了他”
想了想,太后忽然两眼一亮,急声道:“快快宣宓儿进宫,宓儿是他胞妹,二人自小情深,她的话皇上还是听得进几句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决斗
长平进宫时已是辰时,天已大亮,豪奢的马车自方府直驶皇宫西安门,此时宫禁已开,不少大臣们都聚集在宫门外,小黄门刚刚来传过旨意,今日皇上龙体不适,不上早朝。
大臣们见长平公主的马车匆匆忙忙驶进皇宫,纷纷避让到一旁,待马车驶过之后,不少大臣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心头不由犯了嘀咕。
历来勤勉的皇上今儿停了早朝,长平公主又急急忙忙一大早进宫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呀
长平进宫之后没有直接找皇兄,而是先到了慈宁宫拜见李太后和陈皇后。
“袅袅死了”长平显得很吃惊。
她怀有身孕已三四个月,小腹已微微隆起,平素偏瘦的她近来已显福态,尖尖的瓜子小脸开始变得圆润光滑起来。
李太后郁卒的叹了口气,道:“你皇兄后宫妃子不少,但他只独宠袅袅一人,袅袅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昨日袅袅身死,你皇兄性情大变,连下两道圣旨皆是乱命,再这样下去,这皇宫和天下都要乱套了”
陈皇后也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满是希冀的看着小姑子,凄然道:“宓儿妹妹,你皇兄下了两道圣旨后,人又变得痴痴呆呆,抱着袅袅的尸身死不松手,坐在御书房里一动不动,皇嫂求你去劝劝他可好他是一国之君,袅袅虽是他最心爱的女子,可他一人身系天下百姓和江山社稷,不可因袅袅之死,而荒废朝政,甚至屠戮无辜呀”
说着陈皇后嘤嘤哭泣起来,身为正宫皇后,皇上的宠爱本应独系她一身才对,可他偏偏最爱的是别人,甚至为了她而不惜令天下动荡,皇上伤心欲绝,她又何尝不是
长平神色怔忪了半晌,最后苦笑道:“皇嫂,我可以去劝他,但是恐怕收效甚微,你嫁给皇兄多年,自是知道,以前我顽皮闯祸,一般只有皇兄教训我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得到我去劝他我劝他,他肯听么”
陈皇后闻言心中更是凄苦,再也顾不得皇后体面,双手捂面,放声哭了起来。
李太后戚然道:“如此,莫非这天下就没人劝得你皇兄了么哀家听内侍说,你皇兄今日连早朝都停了,再这样下去,朝事荒废,政务不通,御史言官们的谏折必将如雪片般飞入皇宫,你皇兄刚刚登基即位,恐怕就会落个昏君的名头”
长平郁郁叹了口气,道:“劝倒是有一人能劝,他与皇兄相识于书院,本是布衣同窗,二人感情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若说这天下唯一不怕皇兄帝威,敢于直言相劝者,大概也只有他一人了”
李太后和陈皇后闻言两眼一亮,异口同声道:“方铮”
长平抿嘴笑了笑,道:“正是我家夫君,而且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