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荣好似不知道自己替她解决了大大的麻烦,麻利地挽起袖子,拿起抹布,很熟稔地擦拭起柜台。
这样的男人,脑筋聪明,读书好,又放得下身段做家务,任谁也得赞一声好男人。
“娘子,胭脂卖完了,你今天跟我回家吧我有惊喜给你。”周自荣一边擦拭着柜台,一边神秘兮兮地道。
罗衣挑了挑眉,惊喜
她等他露出真面目已经很久了,因而点了点头:“好。”
胭脂全都卖完了,罗衣顺便采购了一批原料,然后跟周自荣一起回了大马庄。
路上,周自荣又发挥了他体贴入微的长处,帮她提着东西。
回到家,罗衣顿时明白他说的“惊喜”是什么意思。
只见院子里多出一间屋子,在原来的两间屋子的旁边,重新盖了一间,门窗都是新的,看起来很是漂亮。
“专门给娘子放东西用的。”周自荣一脸求表扬的模样,兴冲冲地拉起她的手,“里面还有东西送给娘子。”
罗衣被他拉着跑进院子。
李氏就站在新屋子的门口,看到罗衣,努力挤出一个不带埋怨的笑。
但因为她的埋怨太深,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费心去遮掩,因此罗衣一眼就看出来她的不满。
“胡氏,荣哥儿这些日子起早贪黑的给人写字卖画,好容易赚点钱,全用到你身上了,你可不要忘恩负义。”李氏说道。
罗衣顿时明白,原来是因为周自荣的钱花到她身上了。
“姨娘,您说什么呢”不等罗衣开口,周自荣就说道,“她是我娘子,我赚的钱给她花,有什么不对”
然后不再理会李氏,拉着罗衣的手就往屋里进去。
进了屋子,就见窗边摆着一张新打好的桌子,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但看起来结实又耐用。在桌子上面,放着不少崭新的小工具,都是罗衣做胭脂会用到的。
“娘子,这些都是我为你打的。”周自荣伸出一双布满细密伤痕,不复光滑细嫩的手,举在她面前邀功。
他两眼亮晶晶的,带着渴求和期盼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她的夸赞。他看起来那么乖巧,眼神是那么真诚,叫人不忍令他失望。
门口,李氏也朝罗衣看过来,眼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警告她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诚挚心意。
罗衣笑了笑,很痛快地道:“多谢”
李氏看着她,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下文,不敢置信地道:“这就完了”
“娘子喜欢就好”周自荣的笑声打断了李氏的话,他一脸高兴地道:“我就知道娘子会喜欢”
“娘子,以后你就在这里做胭脂,我读书乏了,就跟你一起做。”
“每个月的初五、十五,我跟你一起去开店。”
罗衣看着他闪动着真诚的目光,发现她还是小看了他。
他藏得比她预想的深。
“好,那就麻烦你了。”罗衣慢慢点了点头。
“娘子跟我客气什么”周自荣笑道,看起来好不真诚,“咱们是一家人,娘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娘子的钱也是他的钱罗衣笑了笑,没有再试图纠正他的称呼问题。
他是要考功名的人,他都不怕,她怕什么
接下来周自荣的表现,可以算得上宠妻狂人,整个大马庄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有多么疼爱妻子。
原先嘲笑罗衣癞蛤蟆吃天鹅肉的人,现在看她的眼神充满羡慕嫉妒恨。原先瞧不上周自荣,嫌他百无一用的人,现在只想回到过去,把亲闺女嫁给他。
所有人都认为,周自荣和罗衣过着恩爱如蜜的日子。没有人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圆房。
第37章 你休妻啊
“荣哥儿,你实在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李氏悄悄拉了周自荣说话,她满眼心疼地看着他,“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黑了,瘦了,都快跟那些泥腿子一个样了。偏偏那个胡氏,铁石心肠,你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她,她竟也不知道体贴你,一个谢字就把你打发了。”
周自荣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姨娘,你在说什么胡氏是我娘子,我待她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掏心掏肺对她,那是因为她好,值得我这么对她。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李氏愕然看着他:“荣哥儿”
周自荣却不再听她说话,扭头走了。
李氏看着他走到院子里,坐在小木墩上,挽起袖子,拎起木盆里的衣裙,熟练地搓洗起来,简直一言难尽。她几乎是木然的看着他洗好了衣服,然后晾晒起来,并且仔细地拍打开,不让上面留下一丝褶皱。
“老爷,夫人,妾对不住你们”李氏流下了眼泪。
若非周自荣仍然用功读书,虽然每天做各种杂活,却没有影响到他规律地读书,李氏几乎要以死谢罪他们周家的少爷,居然给一个乡间愚妇洗衣裙
一转眼,两年过去。
周自荣要去省城参加乡试。
“娘子,你跟我一起去吧”一张俊秀的脸出现在罗衣的面前,笑着对她说道。
罗衣抬头看着身前大变模样的青年。
这两年来,周自荣包揽了家里的一切重活、杂活,常年的劳作使他不复当年的唇红齿白,纤细柳腰,仿佛风一吹就能刮走的纤弱模样。他长高了,变黑了,也结实了。
倒不是王大林那种虎背熊腰的壮硕,而是修长匀称,看起来瘦削,却极有力气。从前压得他直不起腰,走路腿都在发抖的柴火,如今也能够被他轻轻松松拎起来了。
但是一张脸仍然俊美,丝毫不比从前逊色。甚至,比从前更叫人心动。
他从前唇红齿白的模样,不少人嫌弃他娘娘腔,没有男子气概。如今的他,五官更长开了些,眉飞入鬓,眼波风流,是完全不同于女子的俊美,但凡见过他的人都忍不住面露惊艳。
罗衣看着这样的周自荣,颇为感慨。早先,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一直等着他装不下去,露出本来面目。没想到,他颇是能忍,这一装就是两年。
两年来,他没有问她要过一文钱,甚至他自己写字、卖画的钱,也都如数交给她。她自然不肯收,他便用这些钱给她买衣裙,买首饰,买好吃好喝的,无论价钱什么样,他从来不曾眨一下眼。
便连李氏都拦不住他,直是绞尽脑汁,无微不至地对她好。
甚至,为了不让李氏难为她,他早起晚睡,更加用功读书。如今任谁提起他,都忍不住夸赞一句,当世罕见的好男人。而提起罗衣,全都嫉妒不已,觉得她命好,嫁给一个这么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