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峰沉默一会,才又问:“生孩子很痛吗如果是剖腹产呢”
“这个”余言尴尬的将头发顺到耳后,抬头却见段易峰一副认真紧张的表情,没有任何的逗弄神色,也就认真回答,“手术时会打麻药,不会疼,主要是手术后麻药退了,说真的,会疼的你生不如死。”
“如果麻药不够呢”
余言诧异的看段易峰,终于忍不住问:“段董,你问这个干嘛”据她所知,段董还没有女朋友啊
“回答我”段易峰焦躁不安的低吼。
“很多女人会害怕的晕过去,亲眼见到肚子上被划开口子已经很可怕了,要是再疼的死去活来,真的没几个人受得了,而且,危险度也很高。”
段易峰攥紧手指,心脏像被重重划了一刀,无法阻止的疼痛从身体内部蔓延到各处。
余言在旁边看着段易峰,那张脸上瞬间闪烁着痛苦、愧疚、后悔,她总觉得段易峰在承受着一种无法言语的痛苦,那种煎熬在折磨着他的精神。
“段董,虽然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想说,如果一切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想,这种事情哪个女人一辈子不得经历一次,顺产也好,破腹产也好,都是对身体的一种折磨,不过折磨之后就是喜悦了,仅仅一时的痛就换来一个生命的诞生,怎么想也是划算的。”
“你先走吧。”段易峰沉默许久,低沉道。
余言点头,“那段董你也早点回家。”
仅仅一时的痛,就换来一个生命的诞生。真的值得吗
罗骁到底独自承受了多少在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一个男人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他当时一定很害怕吧承受着内心与外界的双重打击,他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段易峰仍无法平复心情,旭旭竟然是罗骁亲自生下来的事实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男人也可以怀孕
太善良了,太善良了啊罗骁自己对他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
夜色浓郁,他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目光晦暗无神。
“废话少说,让她接电话。”车窗打开,段易峰坐在驾驶位,手肘弯曲,手指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开口。
“少爷,你算了,我没法说了,还是让她来吧”电话另一头,陈昆语序混乱,整个人仍处在极度震惊中。
手机中沉默片刻,传来一声浑厚而粗犷的声音,蹩脚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乡音,“喂”
耳膜被震得难受,段易峰皱眉移开手机,揉了揉耳朵再凑回去,平静地问:“你就是给罗骁孩子接生的人”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楚呀”又是一声大吼,雷声一般在耳边炸开,段易峰压下不耐烦,提高语调重复了一遍。
对方总算听清了,粗犷的声音仍大的离谱,段易峰不得不将手机挪开一些,“是啊我不是都跟这小伙子说了你还想问什么啊”
“我想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段易峰言简意赅,沟通障碍让他觉得这种交流方式很痛苦。
对方特不耐烦的吼道:“我说你们咋回事他跟我叨叨半天,你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孩子就是你说那罗什么生的”
段易峰身体猛地一僵,连忙打断,“等等你听清楚,我是问你:孩子的母亲是谁也就是谁把孩子生下来的”他语气加重,特别强调。
“孩子就是罗骁生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这种事咋能开玩笑,那时还是我给接生的。”
“不不对”段易峰瞪大了双眼,加重的语气已带着颤抖不安,“如果你记忆混乱了请别乱说,罗骁是男的,他怎么可能生孩子”
“这事我咋知道,他找到我就已经怀孕了,我当时还被吓坏了,以为是被妖怪惦记上了,哦,对了,还有一个男人跟他一起来的,他们在我家住了几个月,后来小孩生下来就离开了,你说这还真什么事都有,没见过谁敢去想,要不是钱给的多,我还不敢让他们住下来呢”
段易峰觉得自己被一种不可思议的认知腐蚀了,对方粗犷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他全身一片冰凉,因为太过震惊而一动也不敢动,瞳孔睁大,已经辨不清前方的事物,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接受这样的事实
男人怀孕生孩子,怎么想都是天方夜谭啊
而且而且罗骁怀孕,那么旭旭,旭旭竟然会是自己血浓于水的孩子吗
这种事情
更重要的是,自己不久前才跟旭旭因争抢罗骁而吵架,自己竟无意中又得罪了儿子吗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半晌,他压低声音,艰难的开口。
“我骗你就一分钱都不要”由此推断,陈昆给了她一笔不低的费用。
段易峰大口大口的喘气,喷出的鼻息让空间更为压抑,他微微敛眉,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看,牙关紧咬,大脑被突如其来涌来的爆炸性消息拥堵着,许许多多不相关的信息也渐渐联系在一起。
罗骁总是刻意避免旭旭与自己的接触,但凡旭旭跟自己说话他都会胆战心惊。
医院见面后,旭旭见到自己转身就跑,并称不能见自己。
俞梧找到自己,控制不住率先动手,并说自己并不值得罗骁那样做。他还说,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根本无法了解。他还质问:罗骁辛苦抚养旭旭时,你又在哪里
那时候,自己怎么说的
“旭旭他跟我有什么关系”理所当然的反驳啊
只是只是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
“喂喂你听的到吗喂”手机里传来一阵阵的声音,大的出奇,可即使贴在耳朵上,段易峰也再无任何反应。
“再跟我说说他的事吧。”许久,他无力的躺在靠背上,无力的说,然后顿了顿又特地强调,“一个字50块。”
即使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他也能感受到罗骁当时的处境,罗骁一直都是那样善良的人,善良而又固执,如果是自己的话,根本没有勇气这样去做吧
不可能做得到的。
絮絮叨叨的话透过手机传到耳朵里,仍然是粗犷的破锣嗓子,放在平时段易峰不屑一顾,如今却倍加珍惜,仔细聆听生怕错过了一字一句。
“他刚来时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我们跟他说什么也就是简单的嗯几句,只有跟孩子有关的,他才有兴趣听,不过男人怀孕这事听起来不太靠谱,谁也说不准到医院会不会被抓去做研究,而且我觉得他仿佛在躲什么人,坚持不肯去医院,跟他一起来的男人钱全花在他身上了,又是买补药又是前前后后的伺候着,我估摸着那人就是孩子爸。”
“小孩生的急,比我们想的都快,那时东西差不多准备好了,谁知道关键时候发现麻药不够,那天晚上雨下的可大了,就跟知道要发生这事一样,唉,说起来也可怜,我现在想着就心惊,男人的身体跟女人毕竟不同,都不敢乱动,时间也浪费的多,麻药不够啊,我当时都不敢下手,你不知道,他痛的把嘴里的木棍硬是咬断了也没吭一声,满嘴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