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级青天,比中彩票几率还小,至于市县级青天的水分那就大了
想的有点远。方应物连忙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对娄天化道:“再拖延两日看看,本官忍着不动,她更耗不起。”
却说宛平县县衙原总班头张贵被一句话剥夺了班头身份。变成一个普通衙役。不知为何,他感到浑身不得劲,无论走到哪里。他好像都感到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而且总是疑神疑鬼觉得别人的眼神充满了讥诮。
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张贵便在县衙里呆不下去了,破天荒的溜号回家去也自从方知县上任以来。张贵还是头一次迟到早退。
在家里坐定后,张贵猛然扇了几把风,依旧闷闷不乐,便叫浑家整治了几个小菜,然后借酒浇愁起来。
张氏娘子问明白了事情原委,劝慰道:“县尊大老爷只是生你的气而已,并不是厌恶你,过几日自然就气消了。”
张贵烦闷的说:“气消归气消,关键是我怎么复职,要是从此真就当普通小衙役,我可不甘心”
张氏娘子嘟囔道:“班头又不是啥正经官位,和普通衙役能有多大分别安心过日子就是,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张贵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少说几句,让我揣摩揣摩,看看能替县尊大老爷办点什么舒心事情。”
一听到揣摩两字,张氏娘子大惊失色道:“你可别再揣摩了想这几日,你揣摩了一次,把总班头丢了,还在我们娘家闹了大笑话;揣摩了二次,又把班头丢了
我看县尊大老爷气的就是你胡乱揣摩,人家戏文里都讲过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意思了。你要再揣摩一次,是不是要连这公门饭碗都丢掉真要被打发去当杂役、驿卒,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张贵登时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的叫道:“你们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懂个什么”
打发走了浑家,张贵仰坐在太师椅上,盯着房梁仔细想起来。自己要做点什么事情,才能在方县尊那里挽回自己的班头职位那首先要想一想方县尊最近有什么需求,要急县尊之所急,想县尊之所想呐
想来想去,张贵就想起一桩来,近些日子最让县尊烦心的事情大概只有一件,那就是仍堵在县衙门口告刁状的泼妇何氏。除此之外,县尊仿佛就没有什么烦恼了。
那么只要自己解决了这个烦恼,是不是就可以重新赢得县尊的信用,恢复总班头的身份
前班头张贵的行动力还是颇为出色的,想到做到,立刻出门召集了几个亲信凑在一起商议。
有人摇头道:“这不好弄,县尊发过话,不许我们去整治这泼妇。相反,还吩咐过当值门禁,要时刻看顾着她,免得她遭了意外,叫县衙有理也说不清。”
张贵答道:“这些我岂能不知但这位新县尊大老爷可是讲究体面的人,自然做不出下三滥的事,这就需要靠我们这些当差的主动将事情揽下
无论如何,今日群策群力一定要给我想出一个法子只要能让我漂漂亮亮的解决了这件事情,我请诸位兄弟宴饮三日”
又有人大笑道:“张老哥只怕已经心有定计了,只是需要跑腿的,所以才将我等召集而来罢有事但请吩咐,我等无所不从”
s:果然睡着什么时候能补回节奏
第四百一十九章 扑朔迷离案中案上
及到次日,方应石按着这两日习惯县衙大门外看了看。过了片刻后,却见方应石领着一位贼眉鼠眼的中年汉子回来,并向方应物禀报道:“此人自称乃是告状的何氏亲戚,想求见县尊,便斗胆领了过来。”
方应物见状淡淡的问道:“你是何人欲见本官有何要事”
那人回道:“小人乃是这何氏夫家叔父,姓柴单名一个东,今日求见大老爷,特为了结官司而来。”
方应物闻言心中一动,八成是那话儿来了,对方应石道:“请娄先生来”
又听着这柴东继续说:“我那侄妇到此告状也是迫于无奈,她家里三十亩地确实有豪贵强占的事情,男人又死掉了,如此生计全无着落,不得不前来告状。”
方应物没说话,靠在太师椅上阖目养神。柴东偷偷瞥了一眼县尊,见县尊毫无反应,又主动开口道:“我这侄妇有点儿死心眼,铁了心要告状,不过小人这两日也一直劝着。但她说知道这案子难办,但不告就是饿死,还不如告到底。”
恰好娄天化此时进来,听到柴东此言,插嘴道:“废话少说,不会只是来叫苦的罢”
方应物对娄天化使了个眼色,叫娄天化负责交涉,然后袖手离开了。作为堂堂的县尊,自然有县尊的体面。
柴东目送方知县走人,又扫了娄师爷几眼,然后咬牙道:“若无生计后顾之忧。小人便有把握力侄妇劝息讼。”
娄天化不耐烦的说:“明明白白的说,你打算替她要多少银子”柴东立刻答道:“三十两。”
娄天化大怒道:“休要狮子大开口。即使在江南地方,三十两也足以买上十亩地了,你还真狗胆包天最多五两,不要就滚”
柴东腆着脸道:“娄先生你这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一县之尊怎么也不差银子的。”
娄天化嗤声道:“这就是打发叫花子,若不是县尊仁心,你们连这五两都没有。再说五两银子若节省些,也足够你那侄妇过一年了”
柴东便恳求道:“还请再加些。若就此息讼也是善莫大焉皆大欢喜。”娄天化唾了柴东一口:“呸多一文钱也没有”
柴东见实在讨不到多的,只好悻悻的说:“五两就五两,但要官银,不然小人信不过。”
娄天化冷笑道:“五两不多,但也不能白出。你若拿了银子就消失,而那何氏妇人还堵着县衙大门,又当如何是好所以我只给你开一具欠条。你什么时候将你侄妇劝走了,什么时候再拿着欠条找我领银子。”
柴东极为不满,“难道先生信不过小人”娄天化毫不客气的答道:“确实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