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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绍筠迟疑地走过去,垂着头,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

方才遇事果决的女孩,忽然就变得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叶昔昭看到这情形,心里愈发难过。兄妹两个,明明是手足情深,却是不能有个亲昵的样子。

虞绍衡语声平静:“我已明白来龙去脉。你眼下有两条路,一是等待圣旨应诏进宫,二是称病避一避风头,日后从长计议。”

虞绍筠瞥过玉璧,低声问:“那位七爷就是皇上”

“对。皇上立意要你进宫。”

“你知道不是我的错就好了。”虞绍筠低头看着地面,“还是还是顺其自然吧,早晚都是一回事。”

叶昔昭别开脸,视线没有焦距地看向上方虚空,泪水却猝不及防地滑落。她悄然转身,去了寝室。

“不是一回事。”虞绍衡见妹妹是这样的态度,索性也不再询问她,唤萧旬进门。

萧旬没精打采地走进来,先是询问虞绍筠,问的与虞绍衡一般无二。

虞绍筠给出的回答也未变。

萧旬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点不忍,之后对虞绍衡道:“不论怎样,这件事要缓一段时日再说,不能依着皇上的性子让绍筠从速进宫。称病吧做出个样子来。以防万一,我找两个人陪她一段日子,将宫里的规矩、大事小情全部让她做到心中有数。”

虞绍筠则将话接了过去:“皇上要是知道你做的这些事”

“死在皇上手里,总要比死在弟兄手里体面些。”萧旬先是开玩笑,随即才安抚道,“皇上刚回宫,多少政务要等着他处理。再者,明日开始,朝堂将有一番扰攘,皇上在这关口上,也不会急着要你进宫,我能拖多久是多久。”

虞绍筠点了点头,随即眼中现出一丝促狭笑意。她料定这厮是被她大哥申斥甚至修理了一通,否则,现在才不会这么细致地跟她解释。

萧旬先是瞪了虞绍筠一眼,之后语带笑意:“你这心是真宽。”

虞绍筠撇一撇嘴,“又不能为了这么点事寻死觅活既是要活着,自然要高高兴兴的。”

虞绍衡看向虞绍筠,笑了,笑得怅惘落寞。站起身来,说道:“此事就先如此,明日我再找你说话,今夜还有要事。”

“那你快去,我与大嫂说说话。”

虞绍衡的手落在虞绍筠肩头,轻轻拍了拍,这才与萧旬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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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跨院。

叶昔寒步调缓慢地进到房里。

许氏正在灯下做绣活,见他进去,问道:“今日没去与唐鸿笑饮酒”

叶昔寒笑了笑,坐到许氏身旁,“今日他对我避而不见,很是忙碌的样子。”

许氏放下绣活,指了指一旁一叠衣物,“是新作的几件中衣、寝衣,旁的丫鬟都晓得。”

叶昔寒沮丧地明知故问:“这是何意”

“我今晚回内宅,收拾一番,明早回娘家去住一段时日。”许氏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没喝醉我就放心了。早些歇息。”

叶昔寒握住了她的手,“不许走。”

许氏对他所有的耐心早已耗尽,此时的目光透着冷漠,“你如今连家门、手足都不顾了,只为着一己愁闷,终日与心怀叵测之人来往,这样的夫君,我宁可不要。”之后挣扎着要收回手。

叶昔寒松开了她的手,却抱住了她身形,“别急着不要我,再等些时日,行么”

“不行。”许氏语声轻而坚决。

“你看这样行不行,”叶昔寒更紧地抱住了她,下巴抵着她肩头,“日后晚间你睡在寝室,我睡在外面的大炕上。再等些时日,若是我出了差池,也不会拖累你,与你和离就是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我成婚已经几年了,这么久都守着我熬了过来,难道就不能再忍一段日子么”

“成婚几年”许氏一说起这个,险些就落了泪,“是,你我都成婚几年了,你却让我觉得越来越陌生。起先你心里有别人,我知道你苦,由着你闹,便是你纳妾我都不吭一声,想着不论你那份殇痛多久才会消散,我都等得起。可自从昔昭成婚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已嫁了你,知道娘家人哪些事做得,哪些事做不得,但是起先昔昭什么都不闻不问,我也只得忍着不说。可眼下呢昔昭盼着你成器上进些,你却还是当成耳旁风与你一母同胞的只有她,她难道还会害你不成这一世,到头来,能与你相互扶持的,只有她与侯爷你、你却是从未想到过这些,换了谁能与你过得下去”语毕,她已红了眼眶,强忍着才没落泪。

“别难过啊,”叶昔寒慌了起来,手覆上她脸颊,“我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想过你的不易,知道你这几年跟着我一天福也没想过别急着抛下我行不行再等些时日,我会给你个交待的。”

许氏诘问道:“男子汉大丈夫,要做什么事为何这般拖沓不能当即就做出定夺”

“这个”叶昔寒此时满腹都是对叶舒玄的抱怨有这么对待儿子的父亲么这简直就是存心要让他尽失一切可这种抱怨是没用的,他很快敛起这种情绪,转而索性开始耍赖,“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不能眼睁睁看你离开。说了不让你走,就不论怎样都不会让你离开”

这样的言语,看在许氏眼中,只是觉得他愈发的幼稚可笑。静默片刻,她漠然回道:“你不让我离开,我走出这院落自然是难上加难。我再耗费一段时日便是,只盼着你说到做到。”

叶昔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笑着放开她,“我定会说到做到你放心”

许氏理都不理他,径自转入寝室,悄无声息地歇下了。

叶昔寒独自对着案上灯光,神色慢慢转为凝重。

自前两日起,唐鸿笑就开始推脱着不见他了。留意着唐家动静的人也告诉他,这两日诸多言官进出唐家。

这是不是意味着唐鸿笑受了靖王唆使,要上奏弹劾相府了

真如此倒好了,他也能早些结束这般犹如身在地狱的日子。

他需要做的,唯有耐心等待。

他熄了灯光,在黑暗中倒在大炕上,阖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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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早朝前,萧旬告知钟离烨两件事:第一件,虞绍筠昨日回府后,夜间病倒了,病症疑似京城附近一处爆发的时疫;第二件,因着虞绍筠病情严重,又在初时不曾发觉,与家人一席用饭,怕是会殃及家人,是以,永平侯为着百官及圣上龙体,告病在家休养,今日无法上大早朝面圣。

钟离烨自然不能相信,满带怀疑地看住萧旬:“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