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在耳房旁边,看到了一捆一捆已经劈好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木柴。这自然是萧旬命手下帮他们做的。
萧旬这个人,做他的朋友真的是至为幸运,可若是别的身份,就是福祸难料了。
不论怎么说,萧旬与乔安过来这一趟,使得这个新家再没什么短缺的了。
叶昔昭与虞绍衡各自让自己尽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因着以往多年的习惯,疲惫得到缓解之后,每日一早还是早早起身。叶昔昭烧水做饭,虞绍衡就去别处练剑。他回来了,饭刚好上桌。
每日上午,叶昔昭洗洗涮涮打扫室内,虞绍衡去离院落较远的一口水井边打水回来,之后帮她做些她不会或是吃力的事情。
每日午后,虞绍衡伏案忙碌,或是看着疆域图、地形图沉思。叶昔昭就坐在寝室里做绣活或是针线活。
隔一两日的黄昏,叶昔昭会发现信鸽飞来院中,这是虞绍衡与外界通信的渠道。
在这里住了十天后,打理岛上的人过来了,除了放下所需之物,还带来了几封来自侯府的书信。
叶昔昭收到的是太夫人与二夫人、孟氏写给她的信。太夫人告诉她内宅的大事小情,又细细叮嘱她万不可要强,不能太过劳累,足足写满了五张信纸。二夫人的信与太夫人大同小异。孟氏说的自然只有叶家的家事,告诉了她一个喜讯许氏有了身孕,再三思量之下,派遣了几名得力的丫鬟婆子去蜀地照看着。
不论是怎样的话,不论是喜是悲,都让叶昔昭看得险些落泪。
虞绍衡收到的则是虞绍桓、虞绍谦的信件,他们兄弟都是言简意赅,几句话而已。
将信送来的人早已接到了钟离烨的命令,是以事事都很上心,离开前叮嘱夫妻两个写好回信备着,等他们下次过来带回去。
这一日,因着这件事,午后,叶昔昭就没了做绣活的心情,转去虞绍衡那边,见他正在写字,便站在一旁帮他磨墨。
虞绍衡看她一眼,“想家了”
叶昔昭反问:“你难道不想么”
“自然。”
叶昔昭又问:“你到了这里,还是一样的忙碌,是在为日后未雨绸缪”
“是。”虞绍衡下巴点了点一堆卷宗,“这些都是要细看的,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叶昔昭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总收到信鸽带来的消息,知道朝堂现在的情形么”
虞绍衡毫不隐瞒她,“现在皇宫内外有重兵罢手,其中不乏太后、萧旬先后在各地培养出来的精良暗卫,宫中无事。朝堂之上,靖王独揽大权,提携他的爪牙,打压对皇上忠心耿耿之人。”
“这局面”不能更坏了。
“再有”虞绍衡沉吟片刻,“唐鸿笑前两日被调任回京,据说朝廷是要对他委以重任。”
“什么”叶昔昭惊讶不已,“这不是摆明了给皇上难堪么唐鸿笑是皇上夏日里才发落的。”
“他就是这意思。”
之后,叶昔昭才开始细细琢磨唐鸿笑。有很多时候,人不怕失去,怕的是失而复得。尤其仕途上的失而复得,怕是会将一个人完全的改变。如果说唐鸿笑以往是有心利用靖王多年来的根基、权势,那么日后重返京城,重得名利,怕是会对靖王死心塌地。
“唉”她沮丧地叹息,“我爹知道以后,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虞绍衡却是一笑,放下笔,握住她的手,“岳父对这件事,早就猜到了几分,虽说当时不确定,眼下得知也不会太过恼火。早就曾对我说过,他是养虎为患。”
叶昔昭呼出一口气,“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皇上若是出兵剿灭承远王不行么”她是真的觉得,眼下这局面,天下分明是要易主了,还不如在最初时拼个高下。泱泱大国,还对付不了一个佞臣
“自然不行。”虞绍衡语声温和地对她解释,“上奏弹劾我与萧旬、岳父的人之中,有拥兵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他们若是齐心协力,天下就乱了,最终陷入水深火热的,是黎民百姓。而百姓从来认为天高皇帝远,不知朝堂中事,惊慌之下,皇上少不得失去部分民心。倒不如先让靖王猖狂一段时日,让百姓得知他的狼子野心。而皇上该部署的早已部署下去,时机到了,就不需再顾忌与靖王的叔侄情分,将他及其同谋一举铲除。不在这样的情形下,除掉靖王,总少不得有非议。”
叶昔昭认可这一点。靖王没有天大的罪行在先,皇上要将他及其势力全部除掉是难上加难。最棘手的,不过就是那一层亲叔侄关系。加之靖王府里,猖狂的是靖王妃和钟离炏这些人,靖王却从来是给人以宽和大度的印象。
对这样的一个宗亲,你只有先激起他的怒火,让他将猖狂卑劣的一面显露出来,才能有充足的理由痛下杀手。
“这种事情,也真难为你们这些大男人了。”叶昔昭由衷感叹道。如今活得最委屈最窝火的,是不能离开皇宫、任人把持朝政的皇上,虞绍衡与萧旬倒在其次。
虞绍衡笑了笑,“赌一局,若是能就此换得天下太平,值得。”又揉了揉她的脸,“照现在来看,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叶昔昭斜斜倚着他,笑容清甜,“你觉得有胜算就好,我其实觉得这里也很好。你看,每日里只有我们两个,外面有萧旬、乔总兵帮我们看护着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