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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皇上,该是多在意绍筠。可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夫妻两个是怎么走到了鲜少见面的地步

“昔昭就是这性情,多疼多累也不肯说”虞绍衡说到这里,声音哽了哽。

他没再说下去,而是径自转身出门。

太夫人看得出,他是想到了前尘事。有些事,不需亲眼见到,也是能够猜得出。

虞绍衡此时心里酸楚难过得厉害。他想到了听手下告诉过他的话他的昔昭,即便在生命危在旦夕时,也是一声不吭。

与其说她性情太柔韧,不如说她太倔强。她这些年来,怕是也只肯在他面前低头示弱。

他情愿去打一场最艰辛的仗,也不想再经历这种折磨。

阔步走向耳房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甚是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他为之脚步一顿。

“生了,生了”

他又听到了稳婆的惊喜呼声。

之后,芷兰与一名稳婆快步而出,行礼报喜。

芷兰语声清脆,含着喜悦地道:“禀侯爷,夫人让奴婢前来通禀,夫人无恙”

稳婆则是喜道:“禀侯爷,是位小少爷,母子平安”

虞绍衡后退一步,整个人到此时才真正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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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趋近芙蓉苑时,便已听到了丝竹管弦之声,不由得蹙眉,脸上现出怒意。

快步走进灯火通明的正殿,就见钟离烨懒洋洋倚在软榻上,一名女子正将金樽送到他唇畔。他将酒液缓缓喝完。

钟离烨瞥见盛怒的太后,笑了笑,摆手命众人退下。之后,身形略略摇晃着下地行礼,“给母后请安。”

太后鼻端充斥着浓烈的酒气,强忍着不适,点一点头,落座。

钟离烨坐在软榻上,和声询问:“母后前来是为何事”

“为何事”太后强扯出一抹笑,“只是听到朝野上下出了两名酒中仙,皇上是其一,哀家便来看看。”

“我是其一,还有一个是谁”这话,钟离烨其实是明知故问。

“还有一个人,便是毅勇侯萧旬。”太后的笑容多了几分讥诮,“只是毅勇侯有永平侯鼎力相助,他便是醉死街头,也不会耽误什么事。皇上却是不一样。”

钟离烨漫应一声:“的确如此。”这些,他比谁都明白,他是最不需谁来告知这些的人。

太后忍着气问道:“皇上莫非是想一直这样消沉下去”

“消沉”钟离烨寻到酒壶、金樽,为自己倒了一杯美酒,“母后这么看也无可厚非。我只是累了,想歇息几年。”

“想歇息几年”太后怒道,“再歇息下去,你这江山就易主他人之手了”

“不会。”钟离烨淡淡摇头浅笑,“他们想夺我的天下,此时是最佳时机。可他们弃之不用,足以说明一切。”之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后一样,“便是我的亲兄弟,都没野心夺这天下。他们大概都在等着我死于酒色之中,等着太子继位登基。”

“康王”太后目光变得凝重,“难道说,你连你的亲兄弟都曾疑心”

“怎能不疑心”钟离烨垂了眼睑,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神,却仍是能让人看出他神色透着哀伤,“母后,康王与秦安槐、罗元华来往的时候,您不知道么为何没阻止”

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连一个可利用的人都没有在那时候,没有人站在他身边。如果康王不曾在那时凑热闹,秦安槐、罗元华即便不是虞绍衡等人的对手,起码也能为他所用,为他争取到一两年的时间。

偏生康王在那时与秦安槐、罗元华来往,他又正在气头上,自心底,将秦、罗二人放弃了。那时的太后,也不曾为康王解释过一字半句。

说到底,他不是输给了重臣,是输给了亲人、手足,还有他自己。

“你”太后意识到儿子对自己难言的一份失望,便又想为自己辩解,“哀家”却是欲言又止。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钟离烨无力地摆一摆手,“母后不需解释,我这些年来,心里什么都清楚。”

第一次,太后忐忑地看着钟离烨,“你明白什么你清楚什么”

“我明白,康王自幼就聪颖过人,而且性情比我讨喜。如果父皇再多活几年,这皇位就不是我能继承的了。为人父母,没来由地偏爱一个孩子我也是为人父的人了,知道那是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就如我对公主,我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给她,即便她如今懵懂,根本不知道我对她的牵挂,还是甘愿这么做。”他喝完杯中酒,又倒了一杯,笑着瞥过太后,“父皇病的不是时候,走的不是时候,能名正言顺继位的,只能是我这个嫡系长子,是我这个狠辣有余、仁心不足之人。”

太后听得身子一震。狠辣有余、仁心不足那是她与先皇曾评价过长子的话。先皇自己清楚,一生做过太多绝情斩杀忠良的事,下一位帝王,该有着一颗仁心,否则,于江山基业不利。

钟离烨揉了揉眉心,“母后这些年的扶持,我记得,一直感激。可我也不能忽视另外一件事我这些年,一直都是自己挣扎在那把龙椅上,我的亲兄弟从不曾帮过我分毫。原因我猜得出,是母后不让他卷入是非之中,母后只想让他活着,活得无忧无虑就好。而如今,康王年岁渐长,他已开始恐惧,担心我哪日开始忌惮他,蓄意除掉他。这才借着钟情井之然的借口,去攀附虞家、叶家势力。”

“不是、不是”钟离烨的话没来由地让太后不安、心酸,“你该清楚,他是自心底爱慕康王妃”

钟离烨摆一摆手,又轻轻摇头,“有些事,母后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在如今,康王与康王妃虽是伉俪情深,可有些人,在他心里,他始终记着对此,我深信不疑。”

太后神色一滞,随即便是目光转冷,语声也随之变得冷硬:“原来皇上对哀家与康王的一举一动都是清清楚楚。”

钟离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只是以往。在我留在母后、康王身边的心腹被逐出宫后,就不是太清楚你们的动向了。”

皇上做到他这地步,还有什么可隐瞒别人的还有什么是不能承认的

他继续道:“我震怒之下,将一女子送到萧旬府中,康王却在之后与秦、罗二人来往,混淆我视线。母后不会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可是您由着他恣意行事,不外乎是要让我认为他最起码不是虞绍衡的同谋可您也让我不能再重用秦、罗二人了,您知道么”

他缓缓站起身来,自嘲地笑了笑,“母后,我就是这么变成孤家寡人的。如今我只能无所事事,饮酒作乐。我是不能指望了,康王若有那份才干,母后去让他夺回实权。他真做得到的话,我必然让出那把龙椅。”

太后已不能再留在这里,她想站起身,却已无力,需要宫女扶着起身。

回宫路上,太后想起了几年前的事。若非今日钟离烨的一番话,她几乎已将那件事忘了。

那一夜,康王执拗地站在她面前,要她帮忙为指他婚。

可康王要娶的人,是钟离烨看中的人。

她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