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心想去管,可婆婆插手到儿子房里,总怕会把事情越发弄乱了。秋华,你与嘉懋是兄妹,自小又感情好,说的话可能他还能听得进几句。你替伯娘去劝劝他,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有担当,既然成亲了,就该好好过日子,哪能闹成这样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旧事重提,这算什么”
秋华也很是为难,大伯娘都做不到的事情,她能做到自小大伯娘便指导着她去做了很多的事情,一步步的将那些阴险的人扳倒,在她心目里,大伯娘是聪明睿智的代表,怎么会她也遇着了难题
“大伯娘,秋华尽力一试。”无论怎么样,既然大伯娘开口相求,自己即便是做不到也该去试试,秋华站起身来,朝容大夫人行了一礼:“我这就去找嘉懋。”
要找嘉懋还不是一件难事,他素日里与高祥是同进同出。经过长宁侯府举荐,高祥也去了国子监念书,嘉懋与他白日在国子监温习功课,回来以后不是在随云苑便是在碧芳院,因此秋华轻而易举便将嘉懋堵在了随云苑的门口。
“大哥,我有话与你单独说。”秋华望了望高祥,面色温柔:“你先去歇息着,我只与大哥说几句话。”
高祥望了望两兄妹,没有说多话,朝秋华点了点头便走进了院子。秋华望着嘉懋笑了笑:“大哥,你该猜到我想和你说什么。”
嘉懋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是我母亲叫你来的”
“是。”秋华瞧着嘉懋那萧索的神色,心里实在觉得苦恼,她同情嘉懋过得不好,可也不得不照着大伯娘吩咐的,要提醒嘉懋他肩上所负的重担。
“你有没有空跟我到外边走一趟”似乎下定了决心,嘉懋的目光突然热切了起来:“我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情。”
站在身边的玉石轻轻提醒了一声:“奶奶,你还有身子呢。”
嘉懋不满意的横了她一眼:“我又不是让你们家奶奶跟我去做旁的事情,就出去兜一圈,还能出什么事儿大夫不是交代过,有身子的时候每日里头要到处走走,总是坐着躺着反而不好。”
“没事。”秋华笑着摆了摆手:“你们跟我一道去便是了,还怕照顾不好我”
她跟着嘉懋出了门,京城的道路修得很是宽阔平坦,马车走得稳稳当当,不多时便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停在一所宅子的前边。嘉懋上去开门,有丫鬟模样的人出来开门,见着嘉懋似乎很熟络,笑着朝他行了一礼,抬起头来看见站在身后的秋华,不由一愣,眼里露出吃惊害怕的神色来。
“没事,你去跟你们家姑娘说我来了。”嘉懋冲那丫鬟笑了笑,大步迈了进去。
秋华心里有些纳闷,姑娘,哪一家的姑娘骆相宜已经成亲了,也该是个妇人了,怎么也不该以姑娘相称。原以为嘉懋会带她来看骆相宜,没想到自己却想错了。
跟着嘉懋走进去,园子不大,但收拾得雅致可喜,走到内室,门口有丫鬟打了帘子:“容大公子安好。”那丫鬟虽然对着嘉懋笑意盈盈,可瞄向秋华的眼睛里却有些不善。
屋子里边布置得很简单,墙上有个多宝格,下边有一排梳妆柜,靠着左边的墙摆着一张美人榻,靠右边的墙是一排桌椅。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女子,穿了一套素白起淡绿色花朵的掐腰棉袄,一条青绿色撒花绫罗裙子。
她的脸庞就如一朵素白的花,经了风雨以后憔悴得减了颜色,一双眉毛淡得就如那隐入云烟的山岚,仿佛轻轻一抹,那两弯秀色就会倏忽不见。眉毛下的一双眼睛似乎含着万千愁苦,微微一转眼波,旁边坐着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那种绝望与哀愁。
秋华静静的看着眼前坐着的这个女子,多年不见了,她已经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来,只是感觉告诉她,那人便是骆相宜。
“骆小姐。”秋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骆相宜已为人妇,可嘉懋却称呼她为姑娘,自己也不知道她夫家姓氏,想来想去也只能冠以她娘家姓氏了。
“高大奶奶。”骆相宜望着秋华,嘴唇有几分发抖:“我们曾在广陵见过面。”
“是。”秋华微微蹙眉,眼前的骆相宜与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女重叠了起来,一样的落寞孤寂,一样的楚楚可怜。“怎么会在这里”
骆相宜的眼里含着一包泪,接过旁边丫鬟递来的帕子拭了拭眼角,低头不语,整间屋子一片沉默。嘉懋见着气氛有些尴尬,拉了秋华到旁边坐了下来:“拜你大嫂所赐,相宜已经得了一纸休书。”
秋华吃了一惊,抬头望向骆相宜,见她已经是眼泪涟涟,哭成了泪人儿一般,也不好再追问,心里想着这难怪便是嘉懋与大嫂吵了个沸反盈天的原因。前些日子嘉懋已经搬去了碧芳院,他们之间最后一层遮掩都被撕去,那裂开的深痕毫无避讳的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若是大嫂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嘉懋痛恨她也不无道理。秋华暗暗叹气,大嫂这般做实在不应该,这不是将嘉懋推着往外边赶吗骆相宜对于嘉懋,其实只是少年时一个疏淡的影子,只要大嫂能殷勤些,或许这个影子就会彻底的淡去。可她这样的举动,却反倒让嘉懋拾起了旧时的回忆,让他心里的影子慢慢的越来越深,最后成了他心头一点抹不去的朱砂痣。
端了茶盏,嘉懋与秋华坐在一旁说着闲话,嘉懋小声将这几年的事情说了一遍。骆相宜前夫姓李,两年前恩科考中了进士,因为他生性迂腐,没有去钻营放外任,等吏部名单下来,他被授了国子监太学助教一职。太学助教只是从七品的官,对于新科进士来说算是低了一级,可那李夫子不以为然,反而连声称好,他觉得这天下没有比读书更好的事情,能够国子监任职,他简直感激涕零。
就在那年秋天,容老太爷将嘉懋送去了国子监念书,正好是李夫子授课,门生们吵着要去李夫子家中拜府,结果在那里遇着分别数年的骆相宜。一切仿佛顺理成章,多年前埋藏在心里的那份情感又卷土重来,嘉懋忽然发现自己心里头原来一直有着她。
虽然心里欢喜,可毕竟已经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嘉懋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是站在远处默默的关注着她,每天都故意要从李夫子家门前经过,哪怕是看不见她,只要想到她与自己相隔不远,心里依旧是无比快活。
嘉懋做得隐晦,可女人的直觉却是灵敏,大少奶奶觉察到嘉懋的不同寻常,派人暗地里盯梢,最终发现了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