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马显然是有主人的,此刻马夫正跪在一旁苦苦哀求:“王爷,王爷,这是陛下赐给二王爷的马匹,您不能拿走,您不能拿走”
跟着小王爷的伴当也哄道:“不过一匹马而已,王爷何必跟这些狗东西计较呢去陛下那边说一下,自然有更多的好东西紧着王爷挑呢虽说这马看上去神骏,到底也是别人用过了的东西”
说话其间,跟在后边的邵劲也受到了这伴当的眼波,那意思明显是瞎愣着干什么,一起过来哄王爷啊
虽然有了一个不太美妙的开头,但此刻邵劲也还算是能凑到代王身旁的那种人了。
这一来当然是邵劲的职务比较得天独厚,二来就是邵劲那些层出不穷的小魔法了这对于一个孩子的吸引力确实具有足够多的加成,哪怕这个孩子地位再崇高,性格再不好。
不过此刻,跟在后边的邵劲却一点没为自己的地位而高兴。他嘴角直抽了好几下,心说这样哄小孩,怪不得这孩子的脾气越来越暴戾要说这种熊孩子,最好用拳头收拾几次,多收拾两次,绝对有脱胎换骨的功效,但是
“皇弟说的是,不过就是一匹马而已,皇弟想要差人和二哥说一声,拿去也就好了。”
宁王的大笑自背后传来,一群人都转过头去,就见宁王正带着自己的那一帮人走过来,这时轻轻瞥了跪在一旁的马夫一眼,眼底掠过一丝阴鸷:“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本王的皇弟,还不赶快磕头赔罪”
这个帝国里头,大概现在还没有会打代王的人出现吧。
邵劲想道。
他在宁王出现的时候就向后微微缩了一下,前后两辈子习武的经历让他很容易就将自己放到一个绝对不引人注意的方位上。
他就站在这里静静观察着两方人。
代王不用说,有皇帝罩着,有贵妃娘娘宠着,连宁王都要暂避锋芒。
但也许代王亏就亏在要宁王暂避锋芒上头吧。
宁王对着代王的时候虽然一派笑意眼神脸色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但是
在刚刚他看向旁边的那一眼看向那个马夫的那一眼上那绝对和淬了毒一样的可怕
一个马夫不至于挑起宁王这样的杀意的。
这个杀意只能是针对代王的。
敏感的直觉让邵劲突然惊起。
他顺着自己的感觉仿佛不经意似的微微侧头,眯眼照着后边飞快一扫,就在那马场入口之处看见了邵文忠的身影
太过遥远的距离让站在那一头的人已经模糊成一个大小不同的色块组成的整体。
但邵劲依旧因此而感觉周身微微一冷。
代王和宁王的事情连自己都看得出来,那么邵文忠没有道理看不出来吧
如果他也对此心知肚明,那这个男人此刻出现在这里他心里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此刻,怀恩伯府。
怀恩伯夫人姜氏倚着矮榻靠坐着,她听着家中的仆妇将府内各个大小事务一一报来,在她经营的这二十年间,这个怀恩伯府上上下下的管事丫头都已经被收服得妥妥帖帖,再没有哪个家伙敢倚老卖老,又或者敢做张做致。
可是还不够的。
差得远了
这府里真正的主人邵文忠对她已经越来越不上心了,这府里她疑心心软放过的小畜生眼看着就要蹦出掌心然后一飞冲天了
而她的儿子呢属于她的珍宝呢
眼看着就要烂在泥地里
不可能的。
这绝绝对对,不可能的。
所以哪怕做了这回事之后,她要难过好一阵子,或者难过上半辈子,她也不得不做。
“小杏,起来吧。”姜氏和颜悦色的对正给自己敲腿的丫头说。
那丫头十三四岁,还一团孩气的样子,听闻姜氏的话语之后就脆生生应了是,真站起来之后,就听闻姜氏说:“好孩子,我知道你和小桃是亲姐妹。”
小桃是邵劲院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我现在要你姐姐帮忙做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就是
“把这个”
“娘亲”邵方的声音远远传来,跟着不过几息,他的人就直闯入门中,照着姜氏所在的位置走来
姜氏脸沉了沉,但很快被心疼所覆盖:“你这孩子,这么急匆匆进来干什么规矩都忘光了吗额头上的汗水是怎么回事你身边的人呢”
邵方不在意的挥挥手算驱散姜氏所有的问题,他斥退屋中所有的人,目光闪闪凑到姜氏身旁,唇角则带着如刀锋一般冷酷的微笑:“我终于找到邵劲藏起来的东西了。”
“娘,你一定想不到那是什么那是一个半老的残废的老头子我可是从这个老头子嘴巴里问出了非常多的东西”
“爹要是知道了这些,绝绝对对,绝绝对对,不会再对邵劲有一丝怜悯。”
、第九十一章 惊变上
夜风飒飒,夜露深深。
当外头的人终于散了,哭了一整天灵的徐善然略显疲惫的走在国公府的夹道之上。
落叶铺洒在青石板上,两侧的花树在黑暗中显露出幽绿的色泽,而放置在徐善然手中把玩的血钗,则不时闪烁出一抹惊醒动魄的艳光。
美丽的饰物尽管对女人有天生的吸引力,但就站在徐善然身后的高婵而言,她更觉得奇怪的是徐善然对于这支钗子的态度。
就她所知,这种“美丽的饰物吸引女人的目光”这点,至少在徐善然身上是不成立的。
当然徐善然所拥有的每一件衣衫首饰不是别有意趣就是精致华贵,但她从没有观察出徐善然对任何一件东西有所偏好。再漂亮也好,再特别也好,她从来没有见过徐善然相连的两天之内戴上同一件东西。
可这支血钗,算上今天,已经是徐善然将其带在身上的双十天数了。
哪怕是对方祖母临终时给的,似乎也有些过了。
为什么
当高婵这样想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这个钗子有什么特别的”
这个问题问出的时候,高婵并不觉得自己不能得到答案。
事实也是。
徐善然听到这这个问题之后,回答的态度十分随意:“这个钗子很值钱。”
“很值钱”高婵愕道,这是一个她完全没有想到过的答案就算再值钱的首饰,又怎么可能会被徐善然看在眼里
徐善然为高婵的态度莞尔一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个钗子可不只是一个钗子啊知道盛通钱庄吗”
这是帝国之内很大的钱庄,哪怕并未出去见过多少世面,高婵也没有不知道的理由:“知道。”
“这个钗子就是这个钱庄幕后东家的印鉴。”徐善然将手中的钗子举到眼前,视线里立刻覆上一层光华流转的红色,这艳丽的颜色无时不刻不再昭示着本身的魅惑,“哪怕就算这钗子本身而言,也是一个极品啊”
高婵一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时又觉得这实属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