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大笑,点头道:“好太子就带他们去赴宴吧。”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萧士及却上前,对永昌帝拱手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永昌帝的脚步顿了顿,在上首背着手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柱国侯还有什么事该赏的都赏了,难道你还不满还想为别人求封赏”暗示萧士及,别想为他自己求封赏。该赏的都赏完了,如果你没有得到赏赐,应该自己去反省,而不是在大殿上亲口向皇帝求赏如果他说得出这种话,真是不要脸至极了
毅亲王很是担心,生怕萧士及一时不忍,触了永昌帝的逆鳞。
太子更加好笑,这萧士及实在比他想象的还要不上道他是不是想错了上一世,他的弟弟毅亲王真的是靠萧士及打出的战功吗
“柱国侯”太子出言想阻止他,免得他更加丢人。
永昌帝转过身,不想再听。
萧士及却像听不懂太子的语气,仍然微微欠身拱手,大声道:“陛下,臣确实想向陛下求一道恩旨”
永昌帝霍地转身,一双眼睛瞪着萧士及,似要喷出火来。怎么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
眼看殿上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许绍忙出来打圆场,“陛下,今日是大军回城的大好日子,柱国侯是征南大军的统帅,陛下不如听一听柱国侯到底要说什么”勉勉强强帮萧士及圆了脸面。
萧士及有些感激地看了许绍一眼,就一撂袍子,单腿给永昌帝跪下,拱手正色道:“陛下,臣想向陛下求一道恩旨,给那些为了征讨逆贼,死在江陵的大齐普通军士加恩厚赏他们都是我大齐好儿郎,为了陛下的宏图大业,他们将家人抛下,将自己的性命葬送在江陵的江水湖泊里,才赢得今日的大捷他们很多人都是家里的主心骨。可是他们一死,家里的老弱妇孺却再无依靠,臣一想到他们可怜的家人,臣就夜不能寐。肯求陛下降旨。为这些普普通通的兵士赐一份赏赐。臣所求不多,只想让他们家里的老弱妇孺有饭吃,有衣穿。他们的孩子能平安长大。若是他们在天有灵,知道陛下厚待他们的家人。一定会为大齐祈福,保佑我大齐国力昌盛、绵延万世”
萧士及的话说完,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
刚才还带着鄙夷的神色看着萧士及的官员,都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不再看他。
而刚才接受了封赏的将士听了萧士及的话,都是热泪盈眶,一齐撂了袍子。跪在萧士及身后,异口同声地道:“柱国侯言之有理臣等恳求陛下厚待为大齐捐躯的兵士”
这些人甚至表示,他们宁可不要自己的封赏,也要先厚赏那些战死了的兵士家人。
毅亲王是多年带兵的。自然知道这个请求会给大齐普通民众带来怎样的冲击,也知道这个请求会在大齐军队中树立怎样的威信
可以说,萧士及这个请求一提出来,他在大齐军中“战神”地位就再也无人可以撼动。从此大齐军士无论在哪里,都会唯萧士及马首是瞻
他是真正的主帅。不仅能带兵打胜仗,而且能真正为最低层的兵士着想。
当然,毅亲王知道,这个提议,不是萧士及特别聪明。要有意给自己刷声望,而是他本人就出自这样的家庭,所以他能想到这一点。他的伯父辈都是死在征高句丽的战场上。若不是他爹萧祥生侥幸生还,这个世上就没有萧士及这个人了。
就算这一次陛下和太子故意打他脸,不给他任何封赏,他也用自己的行动,对陛下和太子小肚鸡肠的举动予以了有力的反击。
不过,这样做,只能让他在永昌帝和太子心里的形象更糟
因为他在跋扈僭越之外,又多了一层居心叵测、贪功邀名的罪名。
这个罪名,可是不亚于“跋扈僭越”。
士及还是太年轻了,虽然聪明,但是不够老成持重。比如说,如果是许绍有这个想法,他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提出,而是会找个机会,绕着弯子私下里跟永昌帝说,把这个在大齐军士中刷声望的机会让给永昌帝,而不是自己邀名
毅亲王轻叹一声,也出列单腿下跪,对永昌帝道:“父皇,这些都是众将士的心声,请父皇三思”
永昌帝气得全身发抖,脸色铁青。
萧士及的这个提议,他居然想不出有效的话来反驳。因为他很清楚,一个不妥,他就失了民心和军心。
太子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愕然。不过很快也和永昌帝一样转为铁青。这个萧士及,实在是太过睚眦必报了。不行,他一定要遏制他,让他知道,他的主子到底是谁
“陛下,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等跟兵部和民部尚书议了之后再说吧。”太子躬身道。大齐的民部尚书就是后世的户部尚书,专管钱粮。
永昌帝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些,“也好。明日宣兵部尚书和民部尚书进宫,好生跟朕商议此事,看看拟个什么样的章程出来。退朝”说着,大袖一拂,离开了太极殿。
萧士及脸上露出些许喜色。
陛下这么说,大概是要郑重考虑此事的。他好歹对那些跟着他征战,死在外面的同袍们有个交代了。
跟着他跪下来的将士都纷纷过来对他表示感谢,簇拥着他去昭阳殿赴宴。
太子笑了笑,带着自己的内侍和群臣也走了过去。
毅亲王想了想,命人跟太子传了话,说自己有些不舒服,就不参加宴饮了,要提前回去。
毅亲王不去,太子正中下怀。
正是给太子的好机会,他可以跟军中的将士拉一拉关系了。
来到昭阳殿,只见这里布置的筵开玳瑁,褥设芙蓉,长裙飘飘的教坊舞女在席间穿梭来去,旁边用一道屏风挡着众人的视线,后面坐着吹箫奏乐的乐人给大家伴奏。
萧士及面色如常,跟自己的属下推杯换盏,喝得十分畅快。
太子见到萧士及这幅样子,更加如鲠在喉,索性不去看他,自己跟那些过来给他敬酒的军官们攀谈起来。
宫里宴饮正酣的时候,穆夜来刚刚回到穆侯府门前。
她从穆贵妃派出来的宫车上下来,却看见穆侯府门口又围了一群人,正对着穆侯府的门口指指点点。
穆夜来脸色一沉。这一个多月来,他们穆侯府在长安的地位节节上升,已经很少有人敢来穆侯府门前闹事了。今儿是谁瞎了眼睛,竟然挑在萧大哥回长安的这一天来闹事
穆夜来嗤笑一声,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却看见是几个彪形大汉,一看就不是混正道的人,手里拿着一叠东西,在那里大声道:“穆侯府又怎样啊了不起吗借钱不用还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跟你们说,若是穆侯府真的敢赖账,我丁三哪怕去京兆尹大堂滚钉板告状,也要去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