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了,他试图用尽各种办法去甩掉他,或者说干掉他却未曾如愿。
不论是他冲进火并的人群中,还是跳进下水道里,更或者钻进早已经被废弃的炼钢厂中都没有甩掉那个怪物。
火并的人群会被那个怪物开出一条血染红的直线,从下水道钻出来的时候就会听到如影随形的可怕歌声,跑进废弃的炼钢厂时却像是踏入了这个怪物的猎场中。
他试过各种方法去干掉他,霜结射线、燃烧之手
哪怕他在混乱中抢过了一把军弩,狠心对着这个怪物的扣动扳机时,却依旧徒劳无功。
打中了。
弩箭从胸口穿过去,末羽而入。然后被他慢条斯理的锯开了伤口,将刺入肠胃的箭矢拔出,抛在了地上。
从那一瞬间开始,叶清玄才明白一件事情。
――怪物之所以是怪物,是因为它是杀不死的
在黑暗里,那个巡回的脚步声终于远去了,可是怨灵的歌声却还缠绕在耳边,令他的神魂不得安稳。
他喘息着,抚摸着身上那几道宛如大嘴一般裂开的伤口。
被骨锯稍微扫到一点点的下场就是皮肉翻卷,如果不是他狠心冻住了伤口,几乎就要失血而死。
一整个下午,那个怪物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干掉自己,可偏偏一直玩弄着他,让他在恐惧的边缘逃亡,就像是玩弄着盘中的食物
“他妈的。”
他低声呢喃,愤怒地握紧拳头。
可话音未落,一阵熟悉的颤栗从胸腔中泛起,令他下意识低下头。
紧接着,他听见碎裂的声音。
在他的背后,破旧的棚屋在骨锯的横扫之下破碎,分崩离析
一切阻拦在锯子前面的东西都被锯成了两截。如果叶清玄没有低头的话,这里面还会包括他的脑袋
就在黑暗中,嘶哑的歌声嘹亮,血水潺潺地流淌。
惨白的光不知从何处而来,照亮那个扰动的狂躁之影。不论他如何奔跑,都始终被怪物的影子覆盖,无处可逃。
“混蛋我跟你拼了”
就在追杀之中,他忽然站定,转身怒视着那个怪物:“追杀有个屁用啊有本事正面来杀我啊”
怪物像是也被他这种勇气所震慑住了,错愕地站在原地。
叶清玄的眼神愤怒,口中快速地开始吟诵音节,闪烁的以太从虚空中汇聚而来。在他的心神之中,一个模糊的符文随着吟诵迅速地清晰起来。
他口袋中的手悄悄地按动了双蛇时计的按钮,唤醒了其中的力量。于是一瞬间,他所感应到的以太暴增了一倍,令他手中的以太越发的狂乱。
就在以太的汇聚中,少年怒吼着握紧拳头,神情坚毅地冲向了前方的怪物。
仿佛敬佩他的勇气,血肉屠夫站在了原地。
怨灵高歌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它沉默地高举起骨锯,等待少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冲过来。可就在叶清玄的脚步却忽然一顿,猛然将手中紧握的东西抛向了前方。
在面具之下,屠夫的眼瞳一滞,被扑面而来的烈光所刺痛。
从叶清玄手里脱手飞出的瞬间,被拘束的以太终于形成了音符的结构,彼此炽热摩擦,释放出宛如烈日一般的光辉。
极效增幅的音符应用――光
拼个毛线啊,看我音符糊你一脸
屠夫下意识的伸手遮住眼睛,可是少年却站在原地,举起手,近乎疯狂的再次吟诵起音节。
瞬发音符――镜
瞬间,交错的镜面从虚空中涌现,彼此榫合,集结成了矩阵,环绕在屠夫的四周,暴烈的光芒瞬间被增幅了百倍,从四面八方折射而来,无从闪避
屠夫怒吼,手中的骨锯横扫,切裂了动荡的镜面,也将空中悬浮的光源彻底扫灭。
可当瞬间闪耀的光芒消散时,原地已经在没有了少年的身影。
跑了
空气中还回荡着少年大难逃生的得意狂笑:装完逼就跑,真特么刺激
屠夫嘶吼着咆哮,手中的骨锯狂乱的挥洒,将低矮的棚屋拆成了粉碎。
许久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了,无声地遁入了阴影中,循着空气中渐渐飘散的气息,向着少年逃走的方向笔直地追去。
下城区的诺达迷宫就是他的猎场,一个迷路的少年在这里,跑不出去
只是当他循着空气中渐渐消散的血味,终于寻找到少年的踪迹时,脚步却停住了。
屠夫站在那一片废弃破败的建筑群之外,沉默地凝视着脚下。在他的脚下,有一道蜿蜒的裂痕,就像是狂乱刀锋劈斩出的痕迹。
在裂痕之中,一丝丝血气散逸出来,在空气中氤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香甜气息。
乍一看,只是平淡无奇的裂痕而已。可屠夫却弯下腰,专注地凝视着它,眼神闪过一丝和惋惜。
――这是一个标记。
就像是猛兽之间彼此划分着自己的领地一样,在诺大的阿瓦隆中,怪物们也会彼此划分疆域。
那是猎食者们的界碑,一旦越过,那就只有你死我活的拼杀。
屠夫起身,离去。
风中残留着嘶哑地叹息,像是对那个自己主动跳进地狱中的少年表示惋惜。
毕竟,比起暴食的自己,总有一些怪物喜欢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在废墟中,叶清玄喘息着,瘫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在奔跑中用完了,现在就算是那个怪物追上来,他也没有心力再去逃了。
干脆就让他干掉算了。
他沮丧地低下头,闭上眼睛,等死可是过了许久,血肉屠夫都没有感慨。他做好了睁开眼睛之后发现有个怪物在凝视着自己的心理准备,可睁开眼睛之后眼前依旧空无一物。
血肉屠夫消失了。
被他甩掉了
他不可置信地愣住了,许久之后,忍不住想要笑:这简直就是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出门上街买个弹珠,莫名其妙地碰到一群暴徒火并,莫名其妙的被追杀,莫名其妙的就身怀宝贝,然后被一个怪物追杀了那么久
“这他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他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壁蹒跚行走。不管如何,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