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线,却漫长的像是天渊。
叶清玄知道,如果他不堪破自己的知见之障,便绝不可能跨越那一线距离。
正因为如此,才会觉得心烦。
如果有办法可以轻松跨越过去的话,那知见之障还会被称为绝望壁垒么
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跨越这一道屏障的人,全世界那么多乐师中也不过是凤毛麟角一样。借用圣灵或者堕落的代价太小了,小到令人那么容易的就被眼前的困难逼疯。
叶清玄收回感应。重新睁开眼睛。
“是不是该吃饭了”
他自言自语,摸了摸肚子,肚子饿得咕咕叫。
依旧进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白天闲着没事儿就去卡里古拉长老家里串个门,讨论一下经典和历史,扯一扯家长里短。
倒是收获了不少罗慕路斯古代历史还有长老送给他嗨一把的禁药。前者叶清玄牢记心中,后者出门之后直接丢垃圾桶。
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偶尔去教团,察看一下神父那里对病毒有没有什么研究成果。
至于黄之王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反正他出门就不是冲着教皇陛下的封赏来的。
就在他在躺椅上辗转反侧,中午是吃烤饼还是去啃点干粮解决的时候,一个影子投在他的脸上。
“哟。还在晒太阳”
来自东方的白发长者弯腰看着他,露出笑容。
“胡先生,又在散步么”
叶清玄起身,请他入座。将旁边小炉子上煮的咖啡给他倒了一杯。
“我这叫遛弯。”
胡先生端着被子感叹道:“原来我就特别喜欢走路。在跟着我的老师学习的时候,我的老师就告诉我,如果心情不好,或者有什么事情不能决断的话,就出去走一走。”
“有用么”
“大概有用吧”
胡先生挠了挠头:“有一次,我的老师去觐见了皇帝。回来之后心怀疑惑,就带着我去散步。从帝都出发,向西,走了十年,又慢慢地走回来。
走到最后,老师终于想通了。”
叶清玄大感好奇,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是让胡先生的老师想了十多年才想通:
“后来呢”
“后来”胡先生耸肩:“后来他就死了,我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了帝都,他被人供奉在凌烟之楼里,到现在,已经很多年过去啦。”
“”
叶清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吭哧了半天,感叹一句:“东方真是神奇。”
“是啊,是个好地方。”
胡先生掏出了自己的细烟杆,娴熟地塞上了烟草,点燃,深吸了两口之后,吐出了一口青烟。他这么做的时候蹲在地上,不像是一个为人师表的夫子,却像是一个偷空躲懒的老农,抽得开心又惬意。
“喂,小子。”他忽然问,“有想过去东方么”
叶清玄愣了一下,摇头。
“你应该去一去的。”
胡先生扫了一眼他的白发,若有所指:“否则就可惜了。”
少年沉默了片刻,忍不住挠挠头:
“先生,没什么可惜的。像我这样的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件――如果做好了就万事大吉,做不好万事皆休。
可是现在,光这些我应该做的事情就已经让我忙不过来啦,哪里有余力再想东方的事情呢”
“你有没有想过,那里有东西等着你”
叶清玄想了想,摇头:
“从来没有。”
胡先生点头,忽然轻声笑了。
“那就这样吧。”他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起身:“这样其实也挺好。”
他颔首道别,准备离去的时候,却被叶清玄叫住。
“胡先生,你是国子监的大人物,对乐理一道也一定有自己的见解,对吧”
胡先生疑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于是。少年便露出了愉快地笑容,搓着手凑上来:
“有个问题,能不能请教一下”
半个小时之后,旅馆的大厅。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原来如此。”
在听完叶清玄心中的困惑和目前的困境之后,胡先生点头,若有所思。
很快,他正色问道:“叶清玄,你有没有想过。世界的本源是什么万物是如何生成和演化”
“没有。”叶清玄摇头。
“时间和空间的本质,自然界的规律法则,灵魂是否存在”
“不知道。”
“人与世界的关系”
“没想过。”
叶清玄干脆利索的摇头,可胡先生看着他,眼神锐利,像是要戳破他的伪装:“是没有想过,还是不愿意想”
“”
叶清玄愣了一下,表情僵硬住了。许久之后,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先生是什么意思”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这是东方古代对乐师之路的解译。也就是外与内。乐师七系,就可以因此而区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他伸手,扣住了叶清玄的脉门,三指轻搭,感应着少年的心音,神色恍然:
“启示、心相、幻术还有禁绝吗果然如此叶清玄,你有多久没做过梦了”
“做梦”
叶清玄一头雾水:“我每天都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