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你想象的那么软弱实际上,你应该早就对她的另一面有所察觉了吧”
叶清玄没有说话。
实际上,胡先生说的没错。
早在他第一次见到白汐的时候,他就早就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在那一夜他被老费催促着开门的时候,他才看到真正的白汐,眼神孤独又倔强,带着对一切的冷漠。
对于其他人的绝对不信任。
包括对当初的自己。
将她当做一个离开自己之后就活不下去去的软弱小女孩儿,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白汐情愿藏起自己的爪牙,陪着他一起做游戏。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离开自己之后,就对一切无能为力。
看到他的复杂神情,胡先生便忍不住摇头:“对于她的安全,你可以放心,虽然看上去像是个纯良无害的小女孩儿,绝不会有人胆敢让她受什么委屈那些胆敢玩弄阴私把戏的人如今都飘在帝都的臭水沟里。”
“你是说”
“嗯,没错。”
胡先生点头,眯起眼睛:“你见过猫玩弄老鼠的样子么对,就是那样,一点一点的将敌人逼近死角里,用话语,用眼神,用一份送给另一个人的礼物,将一切防备都残酷的剪除,然后慢条斯理地将敌人溺死在绝望里。”
短暂的沉默中,胡先生仰头,饮尽了那一盅酒,轻声叹息: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有些疏漏,但到了后来,已经娴熟得让人害怕了对于一般人来说你死我活的恐怖斗争,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学习,一场游戏。
白恒给了她这个机会,并且将一个成功的范例放在她的眼前。
每一次看着她,我都觉得,仿佛在看着十年之前的皇帝以她的聪慧,不论做出什么选择,未来会有千百种成就。
只可惜,她选择了最让人害怕的那种”
沉默中,叶清玄抬起手,揉着发胀的额头,有点想要骂人。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果然,学坏了啊
此时此刻,他心里充满了懊悔。
干他娘的白恒,果然,在军营里,就该把他焚烧成灰烬才对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份异常,陛下才会将她当做唯一的朋友吧。”
胡先生捏着空酒杯,微微摇头:“虽然皇帝的友情总是薄凉而短暂,但想必在内心深处,陛下是将白汐当做足以和自己对等的人了吧这一份荣幸,哪怕是她的敌人,白恒也未曾享受到过。”
说到这里,胡先生的神情越发苦涩:“恐怕白恒也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就算将她送到陛下面前的是自己,陛下也会倾心的培育,教授她想让白汐成为那个自己成为不了的自己。”
“总觉得越来越陌生了。”
叶清玄的神情苦涩。
这个世界的变化太过诡异,他低头给自己倒酒,想要把自己灌醉,神情愁苦:“先生你说的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白汐么”
胡先生大笑,幸灾乐祸:“任何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叶子,任何人都有。你总不能将她当做离开你就无法呼吸的傀儡娃娃。
她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你需要去学着接受。”
“接受什么”
叶清玄翻了个白眼。
他接受个鬼啊,都长歪了好么应该矫正才对吧
叶清玄心里已经开始筹划着怎么把白汐给扳回来了,果然,早知道的话,当初就不应该放任她那么调皮。
可是想着这些,他心里却有些无力。
恐怕,多半会白费功夫吧
“蠢货,万事总不会随人心愿,难道你总能心想事成还是你将她当成了任你揉捏的泥塑木雕
她是活的,叶清玄,和你一样。不要总想着将她改变成你心里所想的那样。”
胡先生抄起了筷子,敲着他的脑袋,明明细细的一根筷子,敲在头上却令人眼前一黑,如同当头棒喝:
“接受她不想让你看到的一面,接受她的一切如果你真的爱她。”
叶清玄愣住了。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苦笑了起来,端起酒杯:“您说得对,是我太过想当然了。在罗慕路斯,胡先生教我如何成为一名乐师,没想到,再次见面,您又教了我新的东西。”
“胡言乱语而已。”
胡先生摇头,神情就变得惭愧起来:“又犯了老毛病了,只是瞎看了一些书之后就好像什么都懂了一些,变得好为人师。
如果你有所期待的话,恐怕就要失望了。实际上我至今未曾成婚,也没有什么子嗣。”
“是没遇到喜欢的人吗”
胡先生沉默了。
低头喝酒。
许久,轻声叹息。
“早些年遇到过一个她对我很好,我也敬她爱她。”
叶清玄皱眉,“那为何没有成婚”
“那时候的我太天真。因为一点薄名而膨胀得厉害,总想着大丈夫要成就一番伟业,却从未曾想过她等我等得有多难过。后来”
他低声苦笑着:“后来她就走了,她等不了我了龙脉之血,二十岁不成婚,就已经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是我误了她,也没有脸再去见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找了一个比我在乎她的人,这些年过得都很好。”
叶清玄沉默,许久,低声道歉。
“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只不过是过去的丑事而已。”
胡先生无所谓的摇头,端详着叶清玄,忽然问,“你小时候有什么愿望吗,叶子。”
“啊”
叶清玄没想过胡先生忽然这么问,努力地思忖了一下之后惭愧起来:“唔,有过很多我想要做个画家,请不要笑,我是认真的。”
胡先生大笑着,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欣慰而已。比起我来,你的愿望已经很成熟了。”
叶清玄无奈摇头:
“那胡先生你呢”
“我吗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