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前叫他相信这个万年寒冰一样永远待在王座上的男人会有现在这种时候,打死他他也不相信。
可偏偏现在就是如此,不得不说天意实在让人难以揣测。
“大概外面太吵了。”杨深眨了几下眼,晃了晃脑袋。
却听到之前在他脑海里欢快唱歌又在他感觉头疼之后陷入诡异沉默的塞因斯用他从未听过的严肃语气说道:“主人,刚才有一瞬间你的灵魂不稳。”
杨深一呆,灵魂不稳,什么意思会离体对了,这身体本来就不是他的,可一直以来都没出过问题,怎么会忽然
“什么意思塞因斯”
他在脑中如履薄冰般地与塞因斯交流,生怕被蓝夙渊注意到他的异常,心下一阵冰冷。
虽然在蓝夙渊眼里,杨深好像只是想什么在发呆,愣愣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戳一戳。
塞因斯的郑重让杨深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主人,我说过,你的灵魂波长能与我共振,所以我才找到了你;又因为你与扬瑟尔的磁场比较契合,我才能助你重生。”
“而就在刚才,好像有种力量要把你的灵魂从扬瑟尔的身体里面剥离。但我分析不出那是来源于什么的力量,是主动行为还是只是被动的影响。”
“我知道了。”杨深短短地回了塞因斯一句,有些不解,他以为海底是安全的。
就像蓝夙渊也认为海底是安全的,所以才会这么迅速地带他回来。
可这里又是什么时候潜伏了这么大的危险,最可怕的是,他们谁也不知道那危险是什么,对手是谁。
杨深转头看着蓝夙渊,无所谓了,无论那种力量是什么,他绝对不会让它得逞,他不会离开蓝夙渊,还有如果他腹中真的有一个属于蓝夙渊的继承人的话。
但“奥斯顿已经落网了。”杨深看着蓝夙渊。
“嗯。”
“战争很快会过去,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们为了变强,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还有你的腿”
“好。”
他没料到这次蓝夙渊答应得这么干脆,一直以来,他都对鲛人战士用以变强的办法以及神秘火焰讳莫如深,连一丝一毫都没有透露过。
大概是杨深的讶异表现得太明显,蓝夙渊难得地露出极为缓和的神色,“活着,很好。”
蓝夙渊说,他想活下去,因为活着很好,因为他有了杨深,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他有活着的意义,所以充满了活下去的欲望。
从前他也不会刻意想去死,但也不会对活着特别执着,皇族也许听上去高高在上,可每一代蓝氏的生命都奉献给了整个族群。
杨深忍不住扬起嘴角,连心底的那一丝阴霾都被暂且压下,“我一直都觉得活着很好。”
“先休息。”蓝夙渊按住杨深,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无需再计较一时半刻。
杨深现在迫切地需要休息,哪怕他自己并没有意思到,之前等扬瑟薇那一段间隙太短暂了,还远远不够。
杨深乖乖地躺下,忽然又想到什么,“呃蓝夙渊,以前有没有人类和鲛人生下过孩子”
蓝夙渊一怔,“鲛人刚从洪水中救下人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互相通婚的蜜月期。”
“那就是有”
“没有。”
这让人类意识到鲛人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也许正是如此,才让鲛人最后沦为了奴隶,又不得不奋起反抗。
杨深十分意外,“没有”
蓝夙渊把他按回去,“我大概是第一个以人类形态与人类交尾的鲛人。”
交尾杨深怎么觉得这个词用来怪怪的,但看蓝夙渊一脸自然的样子,好像用词再正常不过,他终于忍不住说:“那孩子不知道是人还是鱼。”
“”蓝夙渊忽然发现,连他也不知道。
、92谜底
还好蓝夙渊没有回答,杨深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简直魔障了,要是蓝夙渊打算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然而虽然话题没有继续下去,杨深却睡不着了,尽管明明觉得很疲惫,然而脑海里总是有意无意想到刚才那个问题。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心思一丛一丛生长开来,无数画面在眼前一一上演,弄得杨深心烦意乱。
大概是对这个未知的生命有太多的好奇和期许,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吧,杨深摸了摸自己心口,试图说服自己。
蓝夙渊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已经出去了,虽然心知远处的鲛人们必然仍然在群情激奋,但这处他与他的安身之所阻隔了外面的风雨,应该什么都听不见。
应该可耳边偏偏能听见细微却喧杂的各种声音,理智上杨深知道那是幻觉,可仍旧被弄得心浮气躁。
隐隐有哪里不对劲。
杨深知道自己一向不是这样轻易就会被左右情绪的人,而现在他心底的烦乱,却已经有点脱出他自己的控制了。
他在这瞬间有意无意地想到了疯狂的奥斯顿。
“主人”就在这时,塞因斯忽然在他脑海里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似乎还在为他主人刚才的灵魂波动不安。
而杨深却在塞因斯出声以后感到心里一松,那种莫名其妙无处发泄的情绪像是溜走又或者被什么压制了一样,立刻松快了许多。
随之而来的就是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倦意,立刻把已经十分疲惫的男人带入了深沉无梦的睡眠中。
光脑在他手腕上一闪,水波中有点点光斑慢慢亮起,在水中快速移动,最后组合成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
他探头探脑地往外偷看一眼,确定蓝夙渊不在附近,却发现了周围暗中保护杨深的一队鲛人护卫。
塞因斯抿了抿嘴,回来趴在床沿,用手捧着脸,晃来晃去地看着熟睡中的杨深,脸上露出十分生动的表情。
生动得简直像个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