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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多深,你编的这张网肯定被拆得干干净净,你也自身难保,所以上午早朝刚散,你下午便急匆匆赶来诏狱求和,对吗”

刘吉笑不出来了,刚刚和善的老脸渐渐变得阴沉森然,看着秦堪的眼神像毒蛇盯住了猎物。

“你比老夫想象的更聪明,不错,老夫是这个意思。再斗下去只能两败俱伤,对你我都没好处,你和杜宏若愿就此作罢,并且承诺以后对此事不再深究到底,老夫这边保证不再为难你和杜宏,而且你和杜宏还可以官复原职,从此你我无恩无怨,就当从不认识,如何”

“你能做到这些三法司会审的结果你能决定”

刘吉淡淡一笑:“你和杜宏若不追究,打杀绍兴织工的帽子老夫有办法让它转扣到死去的督办太监王朋头上,你和杜宏沉冤昭雪,官复原职是必然的,如此,你我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秦堪脸色愈发抑郁了,拧着眉思考很久,然后双手穿过牢房铁栏,握住了刘吉的手摇了摇,叹息道:“说真的,从我个人角度而言,我非常乐意咱们就此作罢,因为我很讨厌麻烦,而且我也斗不过你,更重要的是,我和你都属于那种没什么同情心的混蛋,唯一不同的是,我是小混蛋,而你是老混蛋”刘吉:“”不过听秦堪话里的意思,刘吉又忍住了怒气,脸上露出了喜色:“如此说来,咱们就此罢手”秦堪摇摇头:“不行。”刘吉老脸迅速阴沉下来:“为何”秦堪叹道:“因为我岳父也是个老混蛋,我若答应了你,怕他会活活打死我,三个混蛋没水喝的道理,你老人家想必很清楚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水落石出下

挨骂已成了刘吉的习惯,秦堪一口一句“老混蛋”他并不介意,这么多年来,比这更恶毒的攻击他经历得太多了,唾面自干而已。

不过令刘吉感到不可置信的是,秦堪竟然拒绝了他的求和。

这年轻人的脑子被驴踢了吗难道还想跟他斗下去拿什么斗

秦堪心中泛起浓浓的苦涩。

刚才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的,他真的很不想跟刘吉继续敌对下去,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应该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秦堪比正常人更正常,如果他是事件主角的话,一定二话不说立马握手言和,甚至花钱消灾也愿意之至,刘吉这尊大神不是他能扳得动的。

可惜事件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他的岳父。

杜宏不是正常人,正常人干不出以卵击石的蠢事,可杜宏偏偏干了,而且死不悔改。如果今日秦堪跟刘吉私下里达成了交易,杜宏真的会被活活气死,气不死也会一头撞死,这桩交易若成了,便等于将杜宏做过的一切全部抹杀,一切变得毫无意义,杜宏只是一个上窜下跳的小丑,在上位者眼中演了一出极其滑稽可笑的戏。

还有一个原因,秦堪不是好人,但也不算太坏。

十几名织工被杀,他们的妻女被卖入妓院惨遭蹂躏,冤屈无处申告,争议得不到伸张,秦堪若跟刘吉达成了交易,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这将是自己人生最大的污点。

看着秦堪微笑却坚定的表情,刘吉的脸色冰冷得能刮下一层寒霜。

“老夫没听错吧你刚才说不行意思是不愿与老夫和解”

“对,都怪我那老混蛋岳父,他简直是个老疯子”秦堪笑着叹息。

“杜宏是疯子,你不是。”

秦堪叹道:“不幸的是,这一次我好象也疯了。”

“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知道,大抵会被一群疯狗活活咬死。疯子被疯狗咬,死得其所。”

刘吉冷冷道:“秦堪,老夫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秦堪微笑道:“聪明人偶尔也会做一两件蠢事的。聪明如刘阁老者,我就不信你小时候没玩过撒尿捏泥巴的游戏,对吗”

刘吉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方才的从容之态荡然无存,盯着秦堪冷冷道:“你和你岳父如今身陷大狱,拿什么跟老夫斗秦堪,你难道真疯了与老夫作对对你有何好处”

秦堪淡淡道:“求个心安而已,人这一生总要做几件在别人眼里看来愚蠢之极,而自己却非做不可的事情,这件事就是了,刘吉,你不懂。”

刘吉确实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放着平坦大道不走。非要攀登崇山峻岭。

不论懂与不懂,此刻他看着秦堪的目光却仿佛在看着一个已死之人谈判不欢而散,愤怒的刘吉拂袖离开了诏狱。

秦堪苦笑摇头,这次若得出生天,一定要请岳母把杜宏那个老混蛋狠狠揍一顿。最好用上冷兵器,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更恨的是自己,做一个纯粹的坏人多有乐趣,偏偏心里还存着那么一丝丝未泯的天良,这一丝天良很要命。

数日之后,丁顺进诏狱向秦堪禀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厂卫缇骑尽出。已将杜宏的案子大致了解清楚了,锦衣卫的侦缉能力确实没话说,半个月便将案子的经络梳理出来,然而调查的结果却跟原来结果一样,仍旧是杜宏指使手下衙役打杀织工,浙江布政使崔甑奏报属实,至于苏州织造局勾结浙商确有其事,但一切都是督办太监王朋所为,王朋已死,无可追究。

秦堪心凉了半截,如果这是锦衣卫调查的最后结果,那么杜宏的命运凶多吉少,弘治帝不可能下第二次重审的旨意,否则未免荒唐了。

丁顺也情知不妙,恨恨地捶着牢房的铁栏,怒道:“这帮杂碎怎么办事的傻子都看得出此案有猫腻,为民请命的官儿怎么可能打杀织工”

秦堪若有所思:“丁顺,你有没有发现案件的关键所在”

丁顺一楞,论动手揍人他身手灵活矫健,但论动脑子,他可真不行了。

“关键是布政使崔甑的供词”丁顺猜骰子似的表情令秦堪很为他的智商着急。

狠狠白他一眼,秦堪道:“关键是证人的证词,你想想,我岳父根本没做过这些事情,可调查的时候为何那群当时在场的衙役却异口同声的指证是我岳父下的令”

丁顺楞了一下,恍然道:“这帮衙役被收买了”

“也许是收买,也许是被恐吓或挟制了,总之他们说了违心的话,若欲破解此局,必须从他们的身上打开缺口。”

“大人您吩咐怎么做,我老丁定为大人效死。”

秦堪苦笑道:“别人死活不改口,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些衙役应该在被押解来京师的路上吧你派几个信得过的老弟兄迎面赶上去,好好敲打一下那帮杂碎。”

“是丁顺知道了锦衣卫的调查结果,别的人自然也能知道。

那些充作证人的衙役被办案的锦衣校尉押着齐赴京师的路上,京师里很多人便收到了消息。

有人开始幸灾乐祸,有人则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