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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时的情景,刘健那铁青的脸sè和临去时朝他投来的怨愤一瞥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原来如此

秦堪终于找到了由头。

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回想当时的情景,自己和刘瑾九人簇拥着朱厚照的样子,落在刘健眼里可不就是邀宠媚上的典型jin佞模样么古来多少史书话本里,已将jin佞的形象描述得淋漓尽致,那ri他和刘瑾等人当着刘健的面将其完美地演绎出来了。

原来就是那一刻,为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

秦堪苦笑,心中懊恼不已,大意了,真应该跟刘瑾他们保持一点距离的,jin佞就jin佞吧,居然把他和一群太监相提并论,委实掉价不少。

转念想了想,秦堪的面容愈发清冷。

“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恐怕另有因由吧”秦堪扭脸看着丁顺。

刘健是三朝重臣,内阁首辅,心胸度量绝非常人能比,若说只瞧见他们簇拥着朱厚照的样子便痛下杀手,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丁顺点点头,道:“属下也觉得此事有蹊跷,刚才大人进宫面圣的时候,属下使了银子买通了文华殿前值殿的一名小宦官,这才问出了因由”

“到底谁在背后搞鬼”

“王岳”

秦堪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

是了,有因才有果,一件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事情里,忽然多了“王岳”这个名字,一切便合情合理,前后贯通了。

秦堪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老阉货作死吗司礼监掌印的位置还没到手呢,便如此迫不及待要除我了”

丁顺忧虑道:“今ri朝会对大人很不利啊,如今只听得满朝议论,皆云诛除jin佞,文武百官声音一阵大过一阵,陛下散了朝会后,不少文官聚集午门,说是要闯宫血谏,要求陛下再开朝会,否则绝不罢休,大人,陛下年幼,面对满朝的老狐狸和二楞子,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啊”

秦堪仰头看着天,天空乌云浓郁不散,雷声里几道闪电噼啪作响,仿佛将天空划成了好几块不规则的残片。

要变天了。

“等着吧,静观其变,事情没完,若是外廷和内廷联手,他们还会有更大的动作。丁顺,马上遣探子和眼线打探消息,另外我的夫人和金柳,你也要派人严密保护好,王岳这人做事心狠手辣,没什么事干不出来。”

“是,大人尽管放心。”

夏天的雨来得很快,朝堂上的风暴来得更快。

百多名文官在午门前跪了一下午,几名慷慨激昂的御史面朝宫门磕头磕得鲜血直流。

毫无朝争经验的朱厚照吓坏了,刘健,谢迁和王岳三人进宫,劝说朱厚照再开朝会,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耍赖和拖延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如今朝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一国君主怎可能置身于风浪之外

朱厚照咬着牙答应了再开朝会,但见刘健等人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反感。

皇帝被大臣逼到这般份上,谁还能指望朱厚照对臣子有好感

第二ri寅时一刻,朝会继续。

朱厚照一脸不甘愿的样子,坐在龙椅上冷冷扫视着向他跪拜的大臣,心中怨意愈深。

大家都清楚这次朝会的目的。

诛杀秦堪,诛杀刘瑾,诛杀九虎

大明天子承担着江山社稷,他的身边必须干干净净,若天子已沾了邪秽,文官们代天子把它清除。

历史上很多朝代很多臣子都做过同样的事情,史书管它叫“清君侧”。

不过很多清君侧事实证明只是野心家造反的借口,他们清君侧之时,顺带着假装不小心连君也一块清了,于是懊恼yu绝,痛哭流涕,接着在手下的武将和谋士幕僚们的诚挚安慰和请求下,勉为其难一脸忸怩地坐上了龙椅

这一次不同,大臣们的目的绝对很单纯,真的只清君侧,保证不干别的。

朝会照例由礼科给事中王嬴领头。

昨ri王嬴太过激动,把额头磕得鲜血直流,今ri上殿竟是缠着一头纱布来的,猛一眼看上去就跟天竺使节进京朝贺似的,不得不佩服此人坚毅的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的jg神。

老调重弹,秦堪和刘瑾等人的罪名仍是昨ri那一套,不同的是,王嬴慷慨激昂控诉完之后,朝班中呼啦一下站出了上百名文官齐声附和,请求朱厚照诛杀jin佞,清正朝纲。

朱厚照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殿中那些大臣们带着杀气叫嚣的模样分外刺眼,仿佛自己置身于一群饿极的狼群之中,恐惧,愤怒,委屈,各种情绪在心中交织,充斥。

刘健站在朝班中冷眼看着朱厚照的表情,见他嘴角下瘪,双目通红,一双手死死握着龙椅的扶手,眼见要哭了。

多年的师生之情令刘健心中忽然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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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上天示警

刘健的心软只有短短的一刹。

理智令他很快恢复了淡漠,他没忘记此刻他是臣,朱厚照是君,君在往昏君的方向慢慢变化,臣的责任便是将这种变化扭转过来,让君往正道上走。

那几个jin佞必须要杀,不杀不行

刘健于是硬起了心肠。

金殿的气氛越来越喧腾,得了内阁两位大学士的授意,文武百官们没了顾忌,肆无忌惮地罗织秦堪和刘瑾等人的罪状,当然,爬夏府的围墙窥视未来皇后,挑唆皇帝悔婚等等,真真假假的罪名全扣在秦堪等九人头上。

几件事情一煽,殿内群情愈发激愤,火药味也变得极其浓烈。

朱厚照张着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他只有一张嘴,却辩不过一百多张嘴。

少年人火气大,更何况是少年天子,朱厚照终究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见殿内越来越混乱,腾地站起身,指着殿内百官大叫道:“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要朕听你们的话,把秦堪刘瑾他们杀了是不是朕若不杀便是千古昏君,便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对不对”

急促喘了几口粗气,看着殿内面无表情的官员们,朱厚照嘴一咧,终于哭出了声音。

“说他们媚上,你们算什么你们这是欺凌君主呐”

群臣跪地齐声道:“臣等不敢。”

“你们有什么不敢爬夏家的墙头是朕自己的主意,秦堪被朕强拉过去的。朕yu悔婚也是我自己的主意,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女人,秦堪半个字都没说,一切都是朕干的,与秦堪何干秦堪到底做了什么,令满朝文武如此不能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