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中,钢刀架在商人家眷的脖子上,于是,店铺重新开业了
满城沸腾着的愤怒声音同一时间安静下来。
刘公公再一次体会到强权和暴力的妙处,此次事件就这样被他用蛮横的方式狠狠镇压了下去。
洋洋得意的刘公公半躺在司礼监的暖炕上哼着小调,他却不曾发现,朝堂大臣们盯着他的目光愈发y森怨毒,内廷与外廷之间的矛盾经过此事后,愈发尖锐而不可调和。
凄风苦雨的朝堂风暴刚刚降下帷幕,两道不起眼的人事调令走了一遭内阁和吏部廷议的过场,成为了朝廷的正式任命。
原绍兴知府杜宏升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领资政大夫衔。
原兵部主事严嵩升任兵部左侍郎。
廷议过后,司礼监掌印刘公公捏着鼻子咬牙切齿在任命公函上盖了大印。
乱花渐yu迷人眼。
秦侯爷明里暗里频频出招,打了一通令人眼花缭乱的迷踪拳,效果很不错。
不但白赚了一百万两银子,而且给岳父大人升了官儿,严嵩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六品主事一蹴而升三品侍郎,升官速度比秦堪还快,虽引起了许多大臣的不满,不过当时刘公公正被秦侯爷活活逼成了疯癫状态,挥舞着屠刀佛挡杀佛,满朝恐慌的特殊时期,谁还在乎严嵩不合规矩的升官速度
反面效果还是有的,比如秦堪如今更招人恨了,刘瑾与他的关系降至冰点,二人不死不休的局面渐渐形成,还比如挨了不少大臣们的骂,不过想想刘瑾脑门上顶着的满头唾沫,相比之下秦堪表示毫无压力,不痛不痒,吹面不寒。
寒风如刮骨刀,在秦府内院呼啸。内院厢房的暖炕上,新任左都御史杜宏和秦堪二人盘腿而坐,温暖如chun的屋子里,几样时令小菜,一壶烫好的花雕,翁婿二人对坐小酌。
对秦堪这个人,杜宏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当初那个温文儒雅的落魄书生,站在他面前被他罚银子时的悲愤无奈表情他至今还记得,谁知时隔两年多,这个书生不仅拐骗了他的女儿,而且进了官场,升官速度快得令人不可思议,不仅当了大官,连历来朝廷极其吝啬的爵位也被他得到了
这是怎样逆天的官运啊,如今连他这个岳父的前途,也不得不靠女婿伸手拉一把。
左都御史领资政大夫,掌都察院大权,徘徊在权力边缘的杜宏如今赫然成了朝堂里极具分量的大人物,杜宏想想都觉得自己仿佛做梦似的,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秦堪的感觉也有点复杂,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位岳父本来就是个书生脾气,以前因为太过耿直差点丧命,如今倒好,成了都察院的二号人物,手下一大群无法无天的言官,这群人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以后杜宏成了他们的头目,如同前世基地组织的拉登,领着一帮见人就咬的恐怖分子横行霸道鱼肉朝堂,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
前景不太乐菇。
秦堪忽然觉得自己失算了,只顾着往朝堂里安插自己人,却没注意到安插的人是个什么尿xg,杜宏这种老惹祸jg一旦犯了浑,什么事干不出来他惹出来的祸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秦堪或多或少都要帮他背黑锅擦屁股
喝得五六分醺然的秦堪斜眼睨着红光满面的杜宏,心中不可遏制地浮起一个很丧尽天良的念头。
或许,干脆想个法子把这惹祸jg再弄下去他若不愿意就派人打断他的腿,给他办个病退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空负凌云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杜宏和秦堪虽是翁婿,但若论共同语言却实在匮乏得很,二人坐在一起各喝各的闷酒,各怀各的心思。
当然,如果杜宏此刻知道他的女婿正怀着怎样恶毒的心思,对酌一定会变成斗殴。
轻啜了一口酒,杜宏的象牙筷心不在焉地翻拣着炕桌上的小菜,道:“贤婿啊,老夫已暮年,原以为仕途再无寸进,只在绍兴知府任上终老,没想到居然有今ri,老夫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啊。”
秦堪笑着为杜宏斟满酒,道:“岳父大人忧从何来”
杜宏望定秦堪,肃然道:“今上昏庸,权阉当道,朝臣敢怒不敢言,百姓陷水深火热,江山社稷飘摇动荡,贤婿难道看不见么”
“当然看得见,不过权阉深得帝宠,朝臣多保身攀附之辈,时政如此,徒唤奈何”
杜宏面孔渐渐泛上cháo红,也不知是醉意还是激动:“贤婿是个有本事的,老夫当年低看你了,如今若论圣眷,贤婿并不低于刘瑾,何以有力而不为”
秦堪暗暗叹息,果然是书生脾气,怪不得当了一辈子官也没个后台靠山,这号老愤青脾气谁当他靠山谁倒霉。
“岳父大人,小婿非不为也,是不能为也。”秦堪叹道:“伸张公理正义的前提,必须要建立在有实力的基础上,仅有实力还不够。还要看火候,看时势,等机会,陛下不问政事,朝政军务悉数决于刘瑾,刘瑾乾纲独断,朝臣多攀附于他,其势渐渐坐大,他有陛下的信任,有诸多党羽的拥护。权势如ri中天。要扳倒他等于扳倒半个朝廷,岳父大人,你觉得凭一己之力能办到吗”
杜宏激动的神情顿时有些黯淡,索然长叹道:“难道满朝文武眼睁睁看这阉贼坐大么”
秦堪笑道:“坐大不了。岳父大人通读史书。当知本朝的阉宦与历代前朝的不一样。如晚唐之时,宫中权阉一手遮天,他们的权力甚至大到可以按他们自己的意思随意杀皇帝。立新君,真正做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然而本朝却大不一样,说来不得不承认,本朝独具一格的内阁制度确实是个好东西,外廷的内阁,都察院,吏部三权一体制衡君权,内廷司礼监制衡臣权,皇帝居中平衡内外,太监掌权或许能够权倾一时,然而若倒行逆施ri久,当皇帝觉得不能再留此人时,任太监权势如何熏天,他的覆灭往往只在皇帝的一句话里。”
“本朝的太监,其实就是一只寄生虫,全靠皇权的滋养而存在,一旦皇权觉得不能再滋养他了,皇帝只消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像捏臭虫一样把他们捏死。”
杜宏捋须沉思半晌,摇头笑道:“话是正理,就是比喻太恶心了点,依贤婿之见,当今陛下何时才会觉得不能再留刘瑾了呢”
秦堪的笑容泛着冷意:“当刘瑾因权势而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残暴,他自己一步一步往悬崖便走去的时候,差不多便是他灭亡的时候了。”
杜宏彻底冷静了:“依你之言,眼下火候未到”
“不错。”
杜宏目光若有深意:“将来刘瑾灭亡了之后呢贤婿何去何从你已贵封侯爵,如今满朝文武皆云你是jin佞,你就不怕刘瑾灭亡之后,下一个会轮到你吗”
秦堪笑道:“我和刘瑾本质上不一样,至少他干的那些蠢事,我一件都不会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