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团无名怒火。扭头看着苗逵,神色却有些不善了:“苗公公为何揍他”
平日里对丁顺又打又骂又损。但秦堪骨子里还是非常护短的,我的人我自己打自己骂,但别人最好对他们客气点儿。
谁知秦堪一句问话却仿佛点燃了火药桶,苗逵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脸悲愤加委屈地翘着兰花指,指着丁顺道:“你问他,你问他”
丁顺见秦堪神色不善,也不敢再吊胃口,老老实实道:“呃,这事儿吧,其实怪不得苗公公,主要是属下今日有点犯贱”
“哦难得见你主动承认性,赶紧说说,你犯什么贱了”
丁顺老脸一红,看着帐内无数憋笑的将领们,硬着头皮道:“听侯爷说苗公公是边镇抗击鞑子的英雄好汉,属下昨晚忽然决定跟英雄好汉好好亲近亲近,于是窜进了苗公公的大帐里,军中不准饮酒,属下和苗公公以茶代酒,你来我往干了不知多少杯”
秦堪目露明了之色,听这事儿的开头便透出一股浓郁的犯贱味道,想必部分一定贱得天怒人怨
“后来呢”
“刚开始的气氛还是颇为友善欢喜的,咳,苗公公,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丁顺说着又搭上了苗逵。
苗逵回以怒哼和杀人般的目光。
“后来呢属下和苗公公不是茶水灌多了吗,所以与苗公公相携去帐外野地里小解,结果看到苗公公拉开裤带居然蹲着尿,属下当时没忍住,于是哈哈了两声,说原来太监是蹲着尿的,我一直以为是趴着尿的再后来,苗公公疯了似的揍我”
秦堪目瞪口呆,帐中诸将显然事先知道此事,听丁顺说完后,诸将再也忍不住,顿时哄堂大笑。
苗逵老脸都气紫了,翘着兰花指怒道:“你们笑,还笑杂家太监怎么了上阵杀敌杂家比谁弱了秦侯爷,杂家知道丁顺是你的心腹亲信,你若说杂家揍得不应该,杂家认打认罚,绝无怨言”
秦堪朝苗逵拱拱手:“苗公公此揍大快人心,侯只会拍手称快,绝无责怪之意”
扭头瞪着丁顺,秦堪冷冷道:“你知道你百年以后是怎么死的吗”
丁顺倒是不笨,垂头丧气道:“活活贱死的。”
“然也。”
第五百四十五章心存善念
一万京营骑兵与五千反军在霸州城外展开了追逐,与此同时,一道道军令从中军大营发出,奔赴北直隶各个锦衣卫驻地,北直隶的锦衣卫随着秦堪的一道命令而倾巢出动。
当晚,二百名军中shè手将一支支利箭shè入霸州城内,利箭上绑着军中文书抄撰的劝降书和告民书,强弓shè出的利箭越过城头飞入城中,巡城反军将领大惊,急忙入元帅府禀报唐子禾,请命收缴这些劝降书和告民书,以防城中民心动荡。
唐子禾闻报后微微一惊,然而告民书已入城,此刻想必已有许多百姓拾起传阅,若强行收缴甚至禁止言传,势必会愈发失了民心。
外有大军围城,内有民心动荡,唐子禾觉得自己陷入内外交困的境地,秦堪果然不是轻与之辈,攻城第一ri便同时用上了攻心之术,令霸州反军瞬间被动起来。
占据霸州两月余,唐子禾不知不觉对这座属于她的城池产生了感情,无论从感情还是实际角度,她都不愿失了民心,如果真的无法挽回,她情愿选择离开。
正打算去城中巡视一圈,听听百姓的声音,看看百姓对朝廷告民书的反应,侍卫来报说城内百姓公推几位德高望重的耄耋宿老求见元帅。
唐子禾微一沉吟,便亲自走出元帅府,将城内几位宿老迎进府中前堂。
几位宿老显然有些受宠若惊,连道不敢当,侍卫奉上茶水之后,唐子禾先开口了。
“各位皆是城中德高望重的前辈,自我义军占了霸州城后,明廷的里保制已被废止。城中民事皆仰仗各位宿老商议裁决,子禾年轻不通世故,却分得清恩怨,这厢谢过各位宿老了。”
说完唐子禾起身朝众宿老施了一个男儿式的抱拳礼。
几位宿老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连连弓身回礼,不停地说着“折煞老朽”云云。
唐子禾对秦堪的感情虽然有点拖泥带水,但做人做事却非常的干脆利落,道谢过后,唐子禾直赴主题。
“今ri几位宿老齐来舍下。可是因为明廷shè进城中的劝降书和安民书而来”
众宿老一齐点头。
“唐元帅,明廷这法子毒辣无比,箭书入城后被无数百姓拾起传阅,告民书上言之凿凿,说皇帝已颁仁旨。朝廷收复霸州后必广行仁政,以前由于反军占城而不得不附从反军的百姓朝廷一概不予追究,并且从此废掉霸州马政,减免霸州税赋五年云云”
唐子禾淡淡一笑:“城中百姓反应如何”
一名宿老捋须,笑容带着几许冷意:“一派胡言而已,百姓几人会信这些年霸州被朝廷折腾得还不够惨么弘治初年时朝廷专门派来了官员说是推行马政,那时每户人家只需承担每年两匹成年马的负担。再往后却越来越变本加厉,两匹变三匹,四匹变五匹,一户贫寒人家岁入几何。如何承担得起五匹马的重负一旦交不出五匹马便要入狱拿银子赎人,分明是将我百姓逼入绝路”
宿老说着眼中泛起了浑浊的老泪,另外一名宿老在旁轻声给唐子禾解释:“齐老头的孙子就是因为未交足马匹被官府拿入大狱,又凑不够赎人的银子。结果他孙子被狱卒活活饿死在狱中,死后连家人都未知会。只将尸首扔到城外乱葬岗里,齐老头五天后才得了信,跑到城外一看,孙子的尸首都被野狗啃光了,真正的尸骨无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