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可以理解,试想决战时正值军心动荡,对皇帝生死猜疑不定之时,当今皇帝忽然活着在军阵中现身,己方将士的士气由低落瞬间变得高涨,对这场决战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当然,也不排除朱厚照小小的少年心xg,期待自己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形下出现,身披金甲战衣,脚踩七sè祥云,一个屁能把敌人崩出十丈外的英雄形象,哪个正常的少年郎不期待
秦堪挑了挑眉,躬身道:“君赋之权,臣敢不肝脑涂地,二十万大军臣愿暂时代陛下接管数ri,但是这几ri的大军调遣,排兵布阵,粮草督运等等事宜,还请陛下”
朱厚照笑眯眯地挥手:“这些也不是重点”
“陛下,这些,真是重点”秦堪面孔有些扭曲,狰狞。
朱厚照忽然两腿一偏,后背一挺,笔直地躺在华贵的软榻上,面容安详,形若挺尸。
“朕是死人,朕是死人,朕是死人”
正德三年九月十八,朱宸濠反军距离安庆尚有两ri路程,安庆城内和城外大营的气氛愈发紧张,这个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的长江下游城池再次战云密布,杀气盈野。
一道道盖着“宁国公平叛副总兵官秦”大印的军令从大营向周边数省飞驰而去,号令各省各州府卫所指挥使举兵勤王,合诛叛逆。
一切,似乎只在等待那场悬念已久的决战。
临时接管了二十万朝廷大军的秦堪站在地图前,他的目光却越过了安庆,徐徐往西面移动。
以正合,以奇胜,如今的正面战场已毫无疑问定在了安庆,那么,还有一支奇兵呢
看着地图zhongyng篆体写的“南昌”二字,秦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奇兵仍在深山里,这支奇兵的老大姓王,名守仁,貌似圣人,实则妖孽。
之所以称他为“老大”,当然不是因为王守仁放弃了前途光明的官场,转而安营立寨当起了山贼。
这些ri子王守仁领着两万四处拼凑起来的兵马躲进了饶州城附近的深山里,然后穿林打叶过上了四处流窜打游击的刺激生活。
打游击是王守仁的正业,鉴于这个正业的内容稍嫌枯燥无聊,王大人果断又拓展了一项副业,那就是捡破烂。
但凡被反军打散或逃窜的,仍旧忠心于皇帝和朝廷的卫所零散军队,都被王大人毫不嫌弃地捡回了碗里,将他们混乱的编制打散,再统一,短短一个月内,王守仁麾下的军队人数从两万人迅速飙升到近四万。
当初十来个人七八杆枪混到如今拥兵四万,实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生成就,若王守仁老年给自己写本回忆录的话,这本书简直可以归入“励志”一类,并且不知会成为多少心怀祸胎的造反头目们的教科书。
收拢的残军很多,同时也夹杂着不少孤身逃亡的官员,比如某州某府的知府,推官,甚至挂着佥都御史,南京某部侍郎虚衔的大官儿,管理这些爱挑剔又矫情同时一个个还趾高气昂的所谓清流们,成了这些ri子以来王守仁最头痛的问题。
想把这些官儿组成敢死队,头绑红布条儿向山外敌营发起自杀式冲击,王圣人估计这些官儿怕是不大可能答应
s:大家新年好,恭祝大家马年吉祥,万事如意
今ri开始恢复更新,老贼姗姗来迟,向大家鞠躬拜个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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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攻取南昌
捡破烂最忌捡到卖都卖不出去的废物,王守仁也怕,捡到这些一无是处只会夸夸其谈的官儿,在他心里,这些官儿比废物更差劲。
一支军队要想拥有战斗力,统一的指挥是第一要素。这些ri子,王圣人半路捡来的大官们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论官职,王守仁是汀赣巡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和平时期职权确实堪比钦差大臣,然而在与朝廷失去联系的战争时期,这个巡抚可委实有点不够瞧了,特别是捡到了一些挂着侍郎,佥都御史之类虚衔的官以后,整支军队的上层便陷入了争权夺利之中。
事实证明王守仁捡来的这些人不仅仅是废物,还是一群祸害。
一支深入敌后的数万人的军队,不论歼灭了多少反军,收复了多少城池,仅凭“深入敌后”四字,便足可彪炳史书,功劳赫赫了,对这支军队的指挥权,谁不会眼红
勾心斗角愈演愈烈之时,千古圣人王守仁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绝非善类。
他当着所有大官们的面,下令将一名挂着南京户部侍郎虚衔的知府吊起来抽了一百鞭子,场面很黄很暴力,而且特别重口味,看一眼忍不住脸红心跳
侍郎被抽得半死的同时,王守仁也掌握了对这支军队的绝对指挥权,至于平叛以后有多少愤怒参劾他的奏疏,他要面临多少攻讦谩骂,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中。
深山不知岁月,连王守仁自己都不记得在山林里待了多少时ri。
一个y沉的灰蒙蒙的清晨,两名派出去的探子潜回山中腹地。
半柱香时辰后,所有的将领官员们聚集王守仁身旁,一双双眼睛盯住了王守仁身前一张残破的地图。地图上,“南昌”二字分外抢眼。
“时机到了”王守仁冷着脸说出了这句话。
身旁的伍文定和戴德孺神情犹为兴奋,他们是最清楚王守仁战略意图的人。这些ri子餐风露宿茹毛饮血,躲在这深山里不见天ri,为的不就是今ri这一刻么
“大人yu攻南昌”所有武将官员齐吸了口凉气。
“对。我要攻克南昌”王守仁布满风霜的脸上神情非常坚定。
之前所有yu参劾王守仁的官员们脸sè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不少人嘴唇蠕动,看样子似乎想和王守仁来一次谈判,谈判内容无非是“只要你不带我们集体自杀,我们可以不参劾你”之类。
“南昌是为宁王百年经营之地,兵多将广。守卫森严,何以攻之”问问题的官员看王守仁的目光像看疯子,药石无医的那种。
“夜袭。”王守仁的回答简洁得令人发指,对待废物的态度,王守仁无法勉强自己做到犹如chun天般温暖。
“兵法云:五则攻之,十则围之。可如今守城之士是攻城之士的数倍,你怎么攻下南昌”
“今ri之前反军数倍于我,今ri之后南昌守军必不超过一万。”王守仁的语气仍是那么笃定。
“何以见得”
“逆贼朱宸濠已下定决心与安庆王师决战,南昌之兵已尽数遣往安庆,南昌几已是一座空城。我等趁此良机聚而攻之,南昌必克。”
众人神情惊疑不定,仔细盯着王守仁那张平静而睿智的脸许久。终于渐渐肯定了这家伙不是故意要领着他们集体自杀,于是众人的表情渐渐松缓下来。
“攻不攻南昌,本官倒有一些陋见”一名大官捋着胡须准备漫长的夸夸其谈。
王守仁抬头看了看天sè,收起了面前的地图,很不客气地打断了这位官员的话:“既知陋见,何必多言今晚子时造饭,丑时开拔出山,三ri内兵临南昌城下,两个时辰内拿下南昌城,否则各位便与王某一起殉国”
“南昌毕竟是反军老巢。朱宸濠若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