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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海防勾结,互分脏利,这些商贾出海动辄以十数艘商船计,载以丝绸,茶叶,精瓷,归则载以高丽山参,玉瓷,日本玳瑁,甲胄,倭刀,银矿等,来回往返一次,其利以百万计,如浙江台州府商人余胜恩,福建兴化府商人魏应龙,南直隶淮安府商人周传嗣等,皆以巨利贿赂当地知府和卫指挥使,使官府沦为商贾羽翼,为其保驾护航,现锦衣卫已查明此案,一干涉案人等皆已缉拿入京,被拿商贾对其罪状供认不讳,更有甚者”

秦堪停顿片刻,不经意似的拿眼朝殿内诸臣淡淡一扫,接着道:“更有甚者,被拿商贾供认称,京师亦有大臣涉案其中,为其靠山,锦衣卫正顺藤摸瓜,倾力追查。这里有锦衣卫查案纪要和被拿商人的供认状纸,献于陛下阶前,请陛下定夺。”

殿内不少人脸色愈发难看,这姓秦的攻势真是一波接一波,先用宁王贿赂一事赢了气势,堵了大家的嘴,再拿下沿海商人令大家自乱阵脚,这一招尤其狠毒,沿海那些商人虽然地位低下,但却是许多大臣敛聚钱财的主要根基,秦堪这厮竟闷不出声派出锦衣卫将其一锅端了,此举不仅断了大家的根本,更置许多大臣于险地,要知道,他们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那些被拿的商人可是清清楚楚的。

朝班中的曹元如遭雷殛,一张肥肥的老脸顿时煞白无光,白净油光的手一抬,指着秦堪脱口道:“你胡说简直是恶人先”

话没说完,曹元非常理智地住了嘴,脸色愈见懊悔。

无可否认,秦堪确实是恶人先告状,天津东港造了几十艘海船随时扬帆出海,他竟有脸参劾别人出海牟利,虽然文官们见多识广,自己和别人都已习惯了节操没下限,但是此刻大家显然再次刷新了对节操下限的认知程度。

没下限归没下限,锦衣卫查到的案子却是实实在在的,两者并不相冲突。

曹元话刚冲出口便不敢再说了,他察觉到这句话说不得,秦堪这孽畜不知还藏着多少手段等着他,若在这金殿上跟他冲突起来,他曹元的下场大概比冯渊好不了多少。

久经风浪的曹元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深吸一口气,老脸铁青地闭上了嘴,一双小眼睛却死死盯着秦堪,眼中不时闪过惧色,甚至隐隐带着一丝绝望,他有预感,今日朝会秦堪大抵不会放过他了。

缉案纪要和商人的供认状很快被值日太监送到朱厚照手里,朱厚照草草翻了几页,神情却越来越愤怒。

“哈哈,好,好得很没想到朕的江山竟有这么多忠臣良将,本分良民,朕真是荣幸之至”

毫无笑意的笑声,令群臣心头一凛,神情却愈发惶恐忐忑。

年前一帮大臣因秦堪私自造船一事大肆渲染参劾,内阁收到的奏疏多达上千份,人人摆出一副大公无私,心忧社稷的嘴脸,对秦堪口诛笔伐,直欲置其于死地。然而仅仅只过了半月不到,却被锦衣卫挖出如此黑幕,原来竟是一出贼喊捉贼的闹剧。

大殿内静寂如鬼域,无论有没有参与勾结海商牟利,所有的文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这一记耳光扇痛了所有人。

“你们天天在朕眼前说什么不可违逆祖制,朕倒想瞧瞧,到底是谁在违逆祖制,到底多厚的脸皮支撑着你们嘴里一套背后一套,着厂卫缇骑立即出京严查,一查到底一应涉案人等,无论位高权重,一律锁拿入京严审”

群臣惶恐跪拜:“陛下息怒”

惊惶不安的气氛里,仍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将许多人的心情推向深渊。

“臣秦堪,还有事奏”

朱厚照狠狠甩袖:“奏来”

“去岁冬月,有贼人闹市中行刺臣,厂卫多日追查寻获,终于活捉刺客两名,此二人乃北直隶文安县人氏,曾是北地响马刘氏兄弟麾下马贼,二人招供,行刺臣是因有人指使,指使之人正是朝中同僚,两名刺客供状在此,请陛下御览定夺。”

扑通

朝班内,面色惨白的曹元软软倒地,像一滩烂泥。

第六百八十章黑锅天子

三道奏疏,一道比一道要命。

直到这一刻,殿内群臣才恍然惊觉,今日哪是什么诛除奸佞,根本就是奸佞对文官发起的疯狂反扑,前两道奏疏便已将数十人拉下马,气势更是如长虹贯日,势不可挡,第三道奏疏更是杀气腾腾,直指兵部左侍郎曹元。

朝中瞒不住消息,很多事情的发生,大家纵然没有证据,却也清楚是何人所为,比如闹市刺杀秦堪一案,大家心里多少有数。

眼见秦堪话音刚落,曹元便像烂泥般瘫软下来,群臣心中更明白了。

朱厚照冷冷瞟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曹元,然后自动将他无视,道:“朕的正德朝颇多新气象,朝臣买凶刺杀同僚之事居然也发生了,而且还在皇城国都,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秦堪,贼人既已招供,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秦堪有意无意朝曹元瞥了一眼,嘴角阴森的笑意令曹元如坠冰窖,手脚发凉。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我你分明是构陷你残害忠良”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曹元终于失控了,脖子上青筋暴跳,握着拳头,牙齿咬得格格响。

殿内群臣的目光却变得古怪起来,所有的目光如射灯般投在曹元脸上。

秦堪揉了揉鼻子,嘴角露出一丝戏谑般的坏笑,慢吞吞地道:“曹大人,陛下和朝中诸位同僚在此,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刚才说你的名字了”

秦堪说完。殿内勋贵朝班里忽然很不给面子传出几道噗嗤笑声,而殿中的文官们脸色却很难看。

曹元傻了,呆呆瘫坐在冰凉的金砖地板上,额头的汗却越冒越多。

他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一件很要命的蠢事,这件事的愚蠢程度大抵跟寓言故事里那位“此处无银三百两”的仁兄相差无二,平日里精明狡猾的曹元,今日实在被秦堪一道又一道奏疏吓到了,不知道秦堪埋伏了多少后手在等着他,于是不自觉地乱了阵脚。

“我我”曹元肥肥的脸庞愈发苍白。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结巴半天终于强撑出一副正义表情道:“我是怕你胡乱诬陷忠臣,所以事先提醒你一下,闹市遇刺一事与我毫无干系,莫冤枉我了。”

这番解释虚弱得连文官们都纷纷嗤之以鼻。实在太牵强了。

秦堪笑道:“难怪曹大人久经风雨却巍然不倒。小心谨慎之处令人佩服”

不管解释多么苍白。说了几句话后曹元脸上却恢复了几许血色,情绪安定了许多,肥胖的身躯也强撑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秦堪既然没当殿指认他。看来所谓抓到刺客云云恐怕只是这姓秦的故布迷阵,装神弄鬼,可恨自己沉不住气,却不打自招想到这里,曹元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朱厚照坐在龙椅上不满地哼哼:“你们聊够了没聊够了赶紧说说,那两名刺客怎生招供的朕想知道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买凶刺我肱股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