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连尊称都没有称呼那人,硬是抬起头,跟那人视线相对。那人勾起嘴角,淡淡地一笑,挥了下衣摆。
“你带他过去。“
他望了眼身旁伺候的奴才。
那奴才也是个机灵的人,朝他欠了下身,便走下亭子,领着玉清往宫殿外走去,独留韩玉笙一人在亭下。
这天,韩玉笙听了一整日的琴音,连半夜梦里都是琴音缭绕,整整纠缠了她好几日。
接下来的日子,玉清过一阵子便领着她入宫,到了宫内便有奴才伺候着领她去那人所在亭子下,与那人遥遥相对,只是干坐着。她发着楞,那人弹着他的琴,两人似乎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劲,待玉清回来了,便又领着她出宫。
韩玉笙实在想不明白,玉清来宫内见人,为何把不相干的她带上,这不是很奇怪么她过得实在难受之极。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天,直到有一天,那人突然挥退所有守在亭子下的一群奴才,只余留他们二人在这个地方。而这人弹琴有个习惯,弹完琴喜欢独酌一小杯才作罢。这天,他依旧保留着这个习惯,只是喝得比平日多,最后连酒杯都扔在地上。
韩玉笙默默看着他在这段日子里一直将自己灌醉,嗜酒得日益严重。前几日喝醉了,这人只会趴在桌子上,没出声。而近日,这人依旧趴在桌子,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最后,这人朝她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朝她莞尔一笑,笑容灿烂至极,也漂亮至极。韩玉笙依旧没走过去,保持着坐着的姿势,装作听不懂。
他却不打算就此放过韩玉笙,眯起眼睛瞅着她,扶着石桌缓缓转起身,一步一步地,徐徐朝她走来,连外袍的下摆拖至地上都未曾理会,他的眼底如今只有韩玉笙一人的身影。
等走到她面前,这人已经完全没了力气,直接往地上摔去。
韩玉笙眼睁睁看着这人摔倒在她面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扶他,这人已经朝她伸手。
“扶我。”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她不扶他就不起来了。
韩玉笙最终还是伸出手。
这人没有立刻握住她的手,而是望着她的手出神。
在她想伸回手的时候,这人却缓缓地朝她的手靠近,直到将手放入她掌心。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能握住你的手了。”
他的五指紧扣她的手指,一脸迷茫,过了会儿却又哭又笑,宛若癫狂。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为什么你牵他的手牵得如此轻易,却不肯对我做出如此举动呢你可知,那天我等你多久么为什么你能如此狠心,难道你的心是冷的么”
那天
面对这人的质问,韩玉笙显得有些无奈。她不是原主,自然无法知晓他指的什么事。
她一脸迷茫无辜的表情显然在这人看来是极大的讽刺,引得这人冷笑连连。
“我为了你努力学琴,十指满满是血,可是你竟然一脸无所谓 。为什么玉清他什么都没努力过就能轻而易举得到你们的关注,而我你们为什么都看不见我的存在呢我知道啊,你喜欢的人始终都是玉清,那又如何,喜欢你的人是我,不是玉清啊”
“如果当初你说一句挽留我的话,我怎么会入这个皇宫呢玉清说要嫁人,你却眼巴巴地凑上去,他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关心,只有我,只有我才会需要啊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你跟他们你们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啊”
一直以来在她面前保持一贯强势骄傲的人,此刻,却在她面前难过得一塌糊涂,满满是委屈与不甘。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在花灯会上送我灯笼啊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好,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完全不需要啊”
姣好的脸上,一滴一滴豆大的泪珠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沾湿了整张脸。
韩玉笙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帮他擦掉眼泪,这人却别过头,不肯让她擦,宁愿哭得跟花猫一样难看。
她只能无奈地杵在那里,默默瞧着他在自己面前像发泄一样无声地掉眼泪。
直到他哽咽带着哭声说道。
“今日是我生辰”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下,鼓起勇气,又接着说道。“能能给我煮下面吗”
他什么贺礼都不要,独独只想圆很久很久以前一个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来临前的祝福。我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地挤出。
、第二十四章
头戴绿帽
那日他所谓的生辰心愿,韩玉笙自然没为他达成。
这个人深不可测,看似疯癫情痴,但她却觉得看着这个人心底总有股寒气油然而生。
玉清带她离宫的时候,那人正躺在贵妃椅上,一双深不可见底的黑眸子凝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起一丝波澜,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最近的几日,韩玉笙总觉得身旁的人有所变化,但变化在哪里,她一时之间却说不上来。
“怎么了还不睡觉吗”
玉清细心地发觉了她的目光。她的表情如平常一样呆滞的很,却很少像这样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韩玉笙没反应,还是看着他。
玉清吹灭了圆桌上的一盏灯,在床边躺下。
入夜的时候,韩玉笙正睡得香甜,寂静的屋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韩玉笙被这种声音吵醒,她不得不睁开眼,眼神迷茫。
睡在床的外边的人此刻却趴在床边。
韩玉笙的眼神渐渐清明了,她紧紧盯着玉清的背影。
他背对着她,正抱着夜壶呕吐,没有察觉到韩玉笙已经醒了。
突然地,韩玉笙想起了宫里那人在他们即将离去的时候,那种隐晦的表情。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就算玉清怎么隐瞒,他所隐瞒的事情还是被人察觉了。韩玉笙所住的院子里的管事请来了府外的大夫上门来看诊。
大夫面上看不出什么,闷着头诊断了许久。
韩玉笙被下人伺候着穿好衣服,也坐在桌子旁喝着茶,等待着诊断的结果出炉。
她的眼睛时不时地扫过坐在床边的玉清。玉清此刻正屏着气,忐忑不安地看着大夫,没有发觉此刻韩玉笙眼神与往日的不同。
当大夫向韩玉笙道一声恭喜的时候,韩玉笙还是保持着喝茶的姿势。
大夫似乎没料到她是如此反应,表情尴尬不已,僵硬着身体杵着,直到屋里的小奴反应过来,给了大夫银两,将大夫引去见宋家主母。
宋家主母除了宋舒华是妾室所出,还有一女一子是正房所出,只是那两人年纪尚小,未娶嫁,府里出了这等喜事,即便是往日对宋舒华有所不满的宋家主母此刻听到这等喜事,自然是喜出望外,匆匆遣了正房徐氏来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