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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没事儿。”她轻拍着时伊的背,低声安抚。

时伊流着眼泪,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串糖葫芦。仿佛那串沾着灰尘和玻璃碴的糖葫芦,是这世上最宝贵的珍宝。

陈英兰难过的别过去眼,眼圈通红。

任隽平也有些鼻酸,握住张婉芬的手,示意她冷静。

手术长达四个半小时。以至于灯灭的时候,除了任隽平其余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主治大夫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地说:“人暂时保住了,但还没脱离危险。再观察吧。”

任隽平道了谢,僵硬的身体稍微松了松。

时伊虚脱地靠在椅子上,被陈英兰扶着。

张婉芬擦擦泪,拽住任隽平,急切地说:“快联系张明川”

任隽平点了下头,握住她的手。

夫妻俩这么互相靠着,一时间像老了一百岁。

接着下来的事情需要按部就班。陈英兰去补办手续,任家二老和时伊站在主治医生办公室里了解体情况。交警队的警察站在外头,等着做询问笔录。

一切忙乱过去之后,几个人才被安排去加护病房里探视。

他们谁也没遇过这种需要隔着玻璃探视的情况。几人都静静地看着里头,表情凝重。

医生的话很重,压在心里像块石头。喘气的力道都不够了。

24小时的观察期,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肋骨断了七根,其中一根刺破了心脏。颅内出血,压迫各路神经。全身三十三处骨折,大面积失血。

虽然全力抢救后,心脏已经不再出血,但颅内却是最棘手的问题。保守治疗能不能暂时解决问题,谁都不知道。

而且计算顺利熬过这24小时,等待他的还有第二次手术。开颅。

一切,都要看他的意志了。

、第40章

夜里,谁都不肯离开。

即使隔着玻璃,那也是在陪伴他。

心跳机,呼吸机,抽痰机,各种软管和线路缠绕,仿佛被一堆仪器维系起来的生命。危险的气息太过浓重,所有人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

陈英兰负责照看这三个人。买饭买水,办些杂事。

任隽平照顾着张婉芬,稍微喝了些清粥。时伊则滴水未进。她一直看着监护室,静静地看着。像是跟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陈英兰劝了又劝,她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病床轻轻说了句:礼元还没吃呢。

张婉芬喝粥的手一顿,眼眶顿时积满泪水。推了推碗,让任隽平端走。

任隽平心里难受,却也得让老伴坚持喝完。不然她低血糖犯了,会乱上加乱。

陈英兰则气的想摇醒时伊。没有一个当妈的愿意看着女儿受这种罪。真是心疼,焦急,又无奈之极。

时伊自从来了监护室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在祈祷,祈祷各路神仙。让他活,让他好好地活着。如果非要有人离开,她愿意是自己。她跟神说他有多好,说他有多善良。如果不是看见他收到的感谢信,她都不知道他偷偷做了那么多的慈善。他对这个社会的关怀,会另大多数人惭愧。

她像个疯子似的,在心里上演着默剧,不停地说着他的事。想着说得越多,神就会越爱他,越慈悲。

她回想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的穿着,表情,甚至味道。

现在想起来有些失真,因为她眼里的他已经变成了可爱的。尽管他看起来酷酷的,可你无法叫一个见识过你最浓郁的爱的人,不去剥去这些外面的东西去看清你的本质。

爱一个人,他就一定会变成可爱的。

24小时的观察期,医护人员数次进进出出,测量这个数值,又检测那个数据。每一次都是一次惊心动魄,提心吊胆。

任礼元用他顽强的生命力,挺过了这艰难的24小时。

监护室短暂开放探视。几个人第一时间围到病床周围。

任家二老站在左侧,张婉芬小心翼翼地摸着儿子的脸,任隽平也忍不住握住儿子的手。

时伊站在右侧,呆呆地看着任礼元。她想上前碰触他,却又怕一个不小心会出现什么意外。虽然医生已经交代过注意事项,轻微触碰是没有问题的。可她还是随着任家二老的动作而神经极度紧绷。

直到看了会儿他之后,发现他还是安静地睡着,各项仪器指标也没有乱跳乱飞的时候,她的心才稍微落了下来。

她慢慢地上前两步,轻轻地抚摸他的左手,先是指尖,再到手背,然后用自己的双手捧住他整个大手。

鼻子不由自主的发酸,她赶紧低下头,压住自己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这双即使在寒冬也会热得如火的大手,这会儿竟然会这么得冰凉那种生命力即将要一点一滴流走的真实感,突然间袭进她的心头。

她下意识地握紧他,用自己的温暖一点一点找回他的活力。

你要好好的,求求你。

她在心里默默地喊着,泪水悄然爬满眼眶。

虽然度过了观察期,但仍然处于危险期。情况没有进一步恶化,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任家二老决定替儿子转院。

主治大夫当然并不建议这么做,但任隽平已经联系了名医张明川,并且妥善安排了转院的一切事宜。

就这样任礼元被转进了全国最好的医院,并由张明川医生主导专家会诊。

特殊监护病房内,有供家属睡觉洗漱的一切设施。任家二老住剩余的一间房,时伊睡沙发。陈英兰几天没怎么合眼,岁数毕竟不小了,时伊担心,就让她先回家了。

任家的亲戚陆续得到消息,但都被任隽平婉言拒绝了探视。就连任艳君和卢峰夫妇也只被允许待了半个小时就被送走了。

这两天任礼元被不断的推进推出,做着各种测试,专家会诊已近进行了一阵子,讨论出两套方案。虽然实施手法不同,但都同样高风险。

今天是任礼元昏迷的第五天,必须进行手术了。否则时间越长,对他脑部的损伤就会越大。

夜里商讨好具体细节后,张明川医生跟任家二老和时伊详细说明了情况。

明天一早就会进行手术,时长初步预计6个小时。

手术的各种风险,早在这几天张明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虽然每个后遗症都让人心惊肉跳,但这已经不是可以选择的时候了。

手术顺利是要祈祷的第一步。接着才是术后护理的问题。至于以后的每一天,说真的,他们没有人能顾忌到那么远。

夜里趁任家二老好不容易去休息的时候。时伊坐到任礼元的床边。

她握住他的手,轻轻贴到自己脸上。

“还是这么冰。”她小声说给他听,接着试着挤出一抹笑。

“我知道你很累。这几天我怎么跟你说话,你都没醒来看看我。”她亲了他手指一下,继续轻声说:“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能听见。所以你好好听着:明天是个大日子,你要勇敢,好吗我很需要你,非常得需要你。即使你再累,再想睡,也要记得我,记得爸爸妈妈。没有你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求求你,一定要坚强”

她擦擦泪,不停地轻吻他的手。

“你剃光头很帅,我告诉过你吗”

“等你好了,咱们一块儿去雍和宫,我要去还愿。他们说那儿的头香很准,我昨天排到了。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