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招娣,你要和我们一起玩堆雪人吗”一个穿得有些破烂的女孩怯怯地走上来问。
正百无聊赖的田思思闻声抬起了头,见不远处有五六个女孩,看着都和她差不多大,反正也没事可干,堆雪人也不错,她便点了点头,问话的女孩眼睛瞬间亮了,刚才钟兰英怂恿她来问田招娣,她还以为会被田招娣骂呢,田招娣平时可不怎么待见她们这些富农中农的孩子,没想到今天田招娣竟然同意和她们玩了,真好
女孩受宠若惊地领着田思思往她们那边走去,另外几个女孩讨好地朝田思思笑了笑,让了个最好的位置给她,这几个女孩都穿得破破烂烂,有一个女孩膝盖上破了个大洞,大脚趾都露出来了,手上脸上都是冻疮,田思思看着都觉得冷。
她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把炒花生,是她出门时抓的,本想着玩的时候当零食吃,不过见到这么几个女孩,她觉得她们应该更需要,果然几个女孩见到田思思手上的花生,眼睛更亮了,露出渴望的光芒,她们几个在家里连饭都吃不饱,花生则是想都别想,就算有几颗也是家里男人吃的,她们这些女娃连摸都摸不到。
田思思把花生平均分给她们几个,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吃,花生本就不多,五六个人分也不过是一人三四颗罢了,几人小心地把壳剥了,虔诚地将粉红的花生仁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着,品尝着花生的香味,舍不得一口咽下去,“真好吃啊”一个最小的女孩满足地谓叹。
田思思的心里有点涩,这些所谓中农富农家的孩子,其实哪里享过中农富农的福虽然这个年代大家的生活水平都差不多,但是这些成分不好的孩子过得更加辛苦,他们不仅要忍受身体的饥寒,还得遭受其他人的排挤和白眼。
田思思老娘钟菊英以前也是地主崽子,钟菊英经常在田思思面前忆苦思甜,诉说她年轻时的心酸史,吃不饱受冷眼也罢了,最难受的是不管你本人多么出挑,只要头上顶了个地主成份的帽子,选妇女队长没你的份,成绩再好也不能上初中,嫁人也嫁不到好人家,来相看的不是鳏夫就是残疾,要不然就是年纪比你大一轮的老男人,。
也因此,她老娘就算是月泉村当时最出挑的姑娘,也一直相看不好人家,拖成了老姑娘,匆匆找了她渣爹嫁了,害得田思思从小就听惯了他们两人的争吵打架,对婚姻有了阴影,导致她结婚两年不到就离了婚。
唉,田思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老娘现在怎么样了她会不会伤心应该会一点吧,虽然她这个女儿不大争气,但好歹还是听话的,老娘应该会难受一阵的吧田思思倒是没担心老娘的老年生活,和她渣爹离婚后一年不到,老娘就再嫁了,虽然没生孩子,但是她再嫁的男人挺不错,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学老师,对田思思极好,男人的两个儿子也都是知识分子,对她老娘挺尊敬,想来老娘的晚年生活质量应该不会太差吧
其他的女孩都把分得的花生吃完了,只有那个穿得最破烂的女孩吃了一粒后,就把剩下的花生藏进了上衣口袋里,见田思思看她,她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田思思也朝她笑了笑,这女孩大概是想把花生带回去给家人吃吧,真懂事
第8章此钟菊英非彼钟菊英
几个女孩互相做了介绍,她们都是钟姓人家,最大的叫钟兰英,12岁,穿得稍好一些,家里是中农,来叫她的是钟莲英,9
岁,富农,藏花生的是钟菊英,11岁,富农,这几个女孩都是堂姐妹,和钟玉英钟梅英她们也是没出五服的姐妹。
田思思诧异地看了几眼钟菊英,问道:“咱村里有几个叫钟菊英的”
“没了啊,就只有菊英一个。”回答的是钟莲英,因为今天的田思思特别和善,她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那你爹娘叫啥”田思思直接问钟菊英,她问得很急切,把钟菊英吓了一跳,小声地答道:“我爹叫钟拾根,娘叫赵满秀。”
一样的名字,她外公外婆也是叫这个名字,可是为什么人都变了,这个钟菊英根本就不是她老娘,年纪相貌都对不上,而且村里也没另一个叫钟菊英的人了,田思思失望之极,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明白,老娘这一世不会再出现了。
“招娣,你怎么了人不舒服吗”钟菊英担心地看着脸色不好的田思思。
“没事,我挺好的,对了,我改名字了,以后你们叫我田思思,思念的思,记牢了啊”田思思不再想老娘的问题,她向来是个乐天派,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多想,过好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田思思真好听,像是城里人的名字,和招娣,呃,思思你真配。”钟兰英夸个不停,其他的几个也很配合地点头,钟兰英看起来有点圆滑,很会讨好人,不过并不让人讨厌,她的眼睛很干净,不像钟玉英的眼里全是算计。
田思思虽然不是个能干人,但大概是因为从小没怎么享受过家庭温暖,她对于周围人的善恶十分敏感,谁想算计她,谁对她真心,田思思基本上都能感觉出来,她的这一天赋也让她没有什么好朋友,后世的社会太浮躁了,人与人之间很少会有真心,都带着算计,也因此田思思的通信录上虽然一大堆联系人,但是真心朋友却没有。
钟兰英她们的雪人才只堆了个身子,田思思起了童心,脱掉手套,任两只手套挂在脖子上,这手套是朱艾青织的,她特意织了根细细的带子,方便田思思不用手套时可以挂在脖子上,免得丢了,主要是因为田思思以前有过几次丢手套的黑历史。
“思思,你的手套真漂亮,是你姆妈织的吧”钟莲英艳羡地看着田思思身上的衣服、雨鞋、绒线帽,这些东西她一件都穿不起,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能不能穿上了
“嗯。”田思思点了点头,虽然她看不上这些土气的服饰,但不得不承认,在七十年代这一身可算是走在时尚前沿了,再加上她本人漂亮的相貌,真的像个洋娃娃一般,人见人爱。
田思思和她们一起滚了个小雪团给雪人做头,她们用木炭给雪人划上了眉毛、鼻子、眼睛、嘴巴,不一会儿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便出现了,几个女孩颇有成就感地看着自己创作的艺术品,田思思想了想,取下头上的绒线帽戴在了雪人头上,再把毛线手套也挂在了雪人身上。
田思思满意地看着变得灵动的雪人,拍了拍手,把手插进袋里取暖,可惜没有手机,要不然就可以和雪人一起合影发到空间上了,前世的田思思可是个自拍控,无时无刻不想着照相。唉,真是可惜,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挣钱买相机啊也不知道现在相机多少钱一部,等小叔来吃中饭时问问他。
日头越来越猛,积雪化得更快了,不时有雪水从树上落下滴在身上,冷丝丝的,田思思打了好几个寒颤,七十年代的月泉村咋这么冷啊后世可是连雪都不怎么下了。
她从雪人身上取了帽子和手套戴上,和钟兰英她们告辞,约好下次再一起玩,临走时她把身上剩下的花生都分给了她们,特意给钟菊英多分了些,虽然此钟菊英非彼钟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