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酒店前,事先并不知道相不相亲。”
回忆起走出酒店时,阮夏打给他的那通电话,和紧接着的分手,满心烦乱的傅岳等不到理清问题,第一时间澄清。
“你还是叫我司斐吧,听着不习惯呢。”
她十六岁的时候,傅岳为了保持与她的距离感,无论她再怎么抗议,他从不愿意亲昵地叫她“夏夏”,刻意连名带姓地喊“司斐”。
因为习惯了,在一起后绝大部分时候他也一直这么叫,只除了偶尔哄闹脾气的她时才喊“夏夏”。
“你跟我分手,就是误会我骗你你怎么不问问我。”
“我没误会,我知道你是被骗去相亲的,也知道林小姐是单相思,你对她没意思。我说了,我和你分手是因为你就是个白痴,和以前的每一次分手都不同,那次我是真的想同你分手,所以一句话都懒得多说如果不是车祸的时候你舍命救我,我不好意思骂救命恩人,其实傻b这个词更合适对不起,我又失礼了,林润就永远不会讲这种话,哪怕她心里是这么想你的。”
“她做的那些事儿,粗浅可笑的连手段都称不上,可你就是愿意相信她,还为了她凶我,所以她一定觉得你不是真心喜欢我,才敢和你妈妈说。”
“其实你也真的不怎么喜欢我,不然我和别人起冲突,你怎么会永远都觉得是我的错,永远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指责我,连司菲你都要帮的你喜欢我,就该像司叔叔那样。”
“你事先不知道要和林润相亲又怎么样,就算不和她相亲,你也会和别人相亲的。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从来没想过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每次回来都带着我住酒店。”
“我可真是蠢,要不是你三十岁生日那次林润耀武扬威地告诉我你妈妈不知道我的存在,一直为了你不交女朋友发愁,暗笑我你只是想和我玩玩,我都没发现不对呢。”
听到这儿,傅岳立刻慌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句两句说不清,咱们先回家去,我慢慢跟你解释。”
终于走到车子前,傅岳放下阮夏,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她却只当没看见,坐进了后座。
她面无表情的神色令傅岳心中一沉,发动车子前,沉不住气地问:“我们谈一谈”
暖气刚打开,车内温度尚未升起来,阮夏顾不上冷,脱下傅岳的外套扔到了一边。
“我想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现在很困很累,你能不能少说几句,让我睡”
“你能不能少说几句”这话过去傅岳常跟司夏夏说,他总是嫌她聒噪,嫌她不分时间地点地打扰他做正事,她也只有扁嘴的份儿。
面对他,曾经的司夏夏仿佛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傅岳一直盼着她能安静一些。
眼下她终于安静了,傅岳却反倒觉得不安,怀念起以前的她来。
、第57章
傅岳知道阮夏畏冷,调高了空调温度之余,又替她打开了座椅加热。
整个人暖和起来后,困意更加明显,从后视镜瞥见傅岳凝重的神色,阮夏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只是闭上了眼睛。
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她和傅岳纠缠了太多年,彼此太过熟悉,很多事很多话根本无须点破。
那晚确定他在撒谎后,她整夜都没有睡,抱着膝盖在房间坐了十几个钟头,决定结束这段感情之余,也决心让傅岳也明白什么是心痛。
既然不准备再和好,她便选择了最让对方无法接受的分手方式一句话不留地直接消失。
决定分手的第二天一早,她就缠着司载阳回了伦敦。
对于她的要求,无论合不合理,司载阳从来没有拒绝过,他当即推掉了所有在国内的安排,带着一家人回了英国。
傅岳联系不上她,追回英国的时候,她早就先一步跟着司载阳去了德国交流。
傅岳终于在公寓楼下堵到她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面对傅岳的质问,她只说“我突然不喜欢你了,看到你就恶心”,傅岳自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分手理由。
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断地过来找她,逼问她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再三拜托他别再来纠缠自己,眼见着他一点一点憔悴下去,却并没有半分大仇得报的快感。
司菲那一段请了长假,借口怕她想不开,执意要留在伦敦陪她,可却整日往傅岳的身边跑,说是替她开导傅岳,劝他放弃。
那一段的傅岳,虽然算不上失魂,看上去却很是落魄,连向来有风度、不和女孩论长短的黎铮都找过来骂了她两次不知好歹,问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折腾了许久之后,从司菲处知道她心意已决,傅岳终于放弃,因不想继续留在伤心地,他辞掉了工作,放弃了刚刚建立的关系网,回国从头开始。
她从小便不愿意吃亏,傅岳害她难过,为了让他更加痛苦,她不惜自损三千。
后来的她不断想,如果她宽容一些,不想着要傅岳加倍还回来,像理性的成年人那样和傅岳讲明白分手是因为他从没把自己当作结婚对象认真看待,说再见的时候平和一点,后来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知道傅岳已经回国了的那天,总算闹够了的司夏夏终于哭了出来,也终于明白其实自己还是放不开。
见到她泣不成声,号称留下陪她的司菲却很快离开了伦敦,说准备辞掉学校的工作,跟着同学回国发展。
如今回过头想一想,这个曾被她当作姐姐的人,还真是有心机,失忆之前,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司菲对傅岳有意呢
成为了阮夏后,她从陌生人的角度看,司菲的心意简直太过明显。
当初的司夏夏实在是太天真了。
对于她的失恋,司载阳原本并未当回事,还笑着说失恋的过程容易产生灵感,让她多作几首曲子交给他。
而傅岳离开半个月后,见她还未走出来,司载阳才真正重视起来,想尽办法地哄她高兴,期望她能早些放下旧情,开始新的生活。
司载阳出事的那一日,正是为了去粤菜馆替她买烧味她病着不好一同出门,难得有想吃的东西。
司载阳的车子恰巧送去检修,便开着她那辆粉色跑车出门,却再也没能回来。
知道叔叔出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木然的,脑中一片空白地在警局坐了不知道多久,见到从牛津赶来的司菲扶着哭到几乎走不成路的温莱走过来,她才瞬间哭了出来。
她想抱着阿姨和姐姐寻求安慰,只因两腿发软,走不过去,等到司菲和温莱走近,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却非但没等来安慰,反而被司菲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刹那的愕然后,她并没有怪姐姐,毕竟司载阳是为了给她买夜宵,开着她的车出的事儿。
的确可以说,是因她而死。
警方很快查出她的车子被人动过手脚,几次问询过后,虽然迟迟没能抓到人,可基本判定最大的嫌疑人是她的舅舅据她舅舅的赌友说,事发前她舅舅曾说过她侵占了阮家的财产,她没有别的亲人,只要她死了,那笔钱就能回到他手里。
她陷入了死胡同,不断地后悔如果她没有闹腾,没有因为失恋病倒,司载阳就不会为了哄她高兴开着她的车出去买吃的,那么出车祸死掉的就该是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