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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木箱子里的乞儿 泪奔的一章(2 / 2)

只见小宝除了两只手完好无损外,盒子里还放着他的口琴,他浑身不着寸缕,没有了双腿,只剩下上半身被装在盒子里,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在这炎热的夏天,不仅化脓,还生出了许多正在爬动的蛆虫。

无法想象,两个月前小宝出现在监控里被人带走的时候,还有手有脚完好无损,现在却缺了两条腿,浑身都溃烂了。

盒子打开后,很多人因为不忍目睹而选择纷纷逃离,小宝张着双手流着眼泪喊我:

“姐姐,救我。”

我好怕抱起他的时候,会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小宝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姐姐,救我,我疼,小宝疼。”

我再也忍不住,轻轻将他抱起,却还是碰到了他的伤口,他疼的大喊:“姐姐,小宝疼,小宝好疼。”

我把他抱起,疯狂的冲进了医院,所有人都对我退避三舍,我不知道我该去找谁,我在前台问负责咨询的护士,她们见到我抱着一个像怪物一样散发着恶臭的孩子,尖叫着从我眼前逃跑了。

那些医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纷纷见到我就躲。

没有人愿意伸以援手,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

甚至有医生上前说:

“救不活了,孩子活着太遭罪。”

我红着眼冲他吼:

“滚,你个庸医。”

我抱着小宝闯进了一间医生办公室,他让先去给孩子挂号,我又回到大厅,挂号厅一片混乱,我对着窗口说挂号,工作人员捂着鼻子问我证件呢孩子的户口本孩子的名字钱呢

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小宝,只有半个小宝。

小宝在我怀里嗷嗷哭着,我知道,我弄疼他了,他的伤口流出好多的血水,沾湿了我的衣裳,我跪倒在挂号大厅里,抱着小宝对在一旁看热闹的医生乞讨:

“救救他,先救救孩子,我会挂号的,我会交钱的,我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们的。”

没有人理我,他们都带着冷漠且厌恶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怀里抱着的,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小宝在我怀里挣扎中,除了喊疼之外,他那双眸子里,突然没有了泪水,哀求的看着我:

“姐姐,杀死我。”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才八岁。

他知道自己活的痛苦,一心求死。

我不知道我给他们磕了多少个头,直到宋安戈和邓珩他们赶到。我额头上的鲜血顺流而下,模糊了我的眼。

邓珩从我怀里将小宝抱走,怒吼一声:

“先抢救孩子,再请各科医生会诊,快,快去。”

怀里的小宝被抱走了,我还磕着头,一遍又一遍。

宋安戈捧着我的脑袋看着我猩红的眼睛说:“江离,你冷静点,邓珩会救小宝的,他是医生,他是最好的骨科大夫,这医院里还有那么多的医生,医者父母心,他们都会救小宝的。”

我摇着头,绝望的说:

“不会,他们都是刽子手,他们都不救孩子。”

我的情绪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像发狂了一样,我好像看到了唐攸宁那张得意的脸,她涂着大红唇对我咧嘴笑着,她是一个胜利者,我败了,我一败涂地。

我又好像看到了卫蓝。她依旧是那么的善良,她那只带血的手抚摸着我的脸,柔声安慰着我:没事的,小离,别怕,我保护你。

我想抓着卫蓝的手,我想让她抱抱我。

我很累。

两条腿承受不住我身体的重量,我整个人都在往下倾倒。

我也看到了夏初临,他心疼的将我抱起,一声声的对我说:我一直都在,我不会抛弃你的,我爱你,不管你说再多绝情的话,我都爱你。

后来,我身上的味道刺鼻,不知是谁把我丢进了热水中,那水的温度像是要灼烧我的身子一般,我烫的受不了,又被冷水给浇透了。

我感受到了一束光,那束光指引着一道门,我一推开门,看见徐锦和小宝坐在窗前,徐锦对我笑着,小宝吹着口琴。

我走不进去。有股力量要把我带走,徐锦像空气一样突然被蒸发掉了,小宝走到门口,拉着我的手仰着头喊:

姐姐。

我要救他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

我从噩梦中惊醒,身子被绑在病床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我大喊着,大叫着,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护士,我看到病房外站着宋安戈等人,但他们被人拦住了,不能进来。

“江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的手也被绑着,我焦急的问:

“小宝呢小宝怎么样了他在哪儿有没有人救他”

其中一个护士伸手来探我的额头,拿了体温感应器来测了我的温度,皱着眉头说:“奇怪,这大热天的,烧到四十度了,快去找医生来,这样下去非得烧坏了不可。”

另一个护士安抚着我:

“你抱着的那个孩子正在进行手术,你放心,邓医生请了各科医生会诊,你要静下心来,千万别在伤人了。”

我的手臂火辣辣的。额头也很疼。

给我量体温的护士小心翼翼的给我撕开了额头上包扎着好的纱布:

“出了一身汗,又流血了,你呀,真的是不要命了,要不是你老公拦着你,你差点就把一个小孩给撞了,你还抓伤了好几个患者家属,不过你放心,你的朋友正在跟患者家属交涉,那些患者家属都看到了你的遭遇,都表示同情,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我的确冷静了下来。

我没有再睡着,宋安戈他们始终都没进来看我,黑夜到来时,唐知敏来了,虽然他们很小声的在一旁交流,我还是听到了医生对唐知敏说:

“这个患者已经有了攻击性,再不进行入院治疗的话,只怕会做出更过激的举动来,唐医生,你既然是她的心理医生,就请你跟家属说吧,现在她这样。不仅仅是抑郁症了,要尽早送到精神病院去。”

唐医生坐在我的病床前,我没有为难他,只是很平静的对他说:

“唐医生,我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有多严重,但我想请你,多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会配合吃药打针,我会尽量稳定情绪,但我必须陪在小宝身边,是我太晚找到他了,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唐医生握住我的手,温热,很有力量:

“江离,你现在不需要自责,我相信你是一个能够抑制自己情绪的人,你现在听我说,以你目前的状况,最好是出国接受治疗,二少爷当年的状况比你还糟糕,但他现在几乎痊愈了,国内的精神病院,我不建议你去,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遇到了太多坎儿,但我相信你会挺过去的,你看,你还有那么多的朋友陪着你。”

我不敢往病房外,我知道,宋安戈他们都会守着我。

可我不能走,我走了,小宝怎么办

我抓紧唐知敏的手:

“唐医生,小宝他”

唐知敏声音有些哽咽,他的眼里泛着泪花:

“这个孩子,恐怕活不长了,你放心,邓珩一直在积极的抢救他,但他烧伤严重,多处器官都出现衰竭的症状,并且”

唐知敏犹疑了,似乎不愿意告诉我。

我着急的想要坐起身来,但我的身子依旧被绑住,动弹不得。

宋安戈从外面闯了进来:

“唐医生,二少爷今天受了刺激,好像需要你帮忙开导,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知道宋安戈是故意支开了唐知敏,但我追问他关于小宝的事情,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安慰我,我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才可以更好的照顾小宝。

我的手都被勒了,宋安戈叫来了护士,强硬的让她们将我解绑。

护士担忧的看着我:

“这个,恐怕不行,今天这事虽然压下去了,患者家属也表示同情,但她具有攻击性,怕再出什么岔子,我们”

宋安戈咆哮:

“出了事情我担着,你要是不敢的话,叫你们邓医生来。”

护士战战兢兢的看着宋安戈:

“邓医生在跟各科医生会诊,为了那个救不活的孩子,他固执己见,已经跟领导们闹的不可开交了。”

我拉了拉宋安戈的手:

“算了,唐医生说我需要观察几天,我这几天会平稳情绪的,你被为难她了,宋大叔,我的手机呢我想给霸叔打个电话,他认识的人多,应该能找到救小宝的专家。”

宋安戈从口袋里掏了手机给我,我交代霸叔不要跟徐曼说起小宝的事情。霸叔那边说他会尽快找人来星城,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把小宝接到北京去,或者送出国去治疗,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小宝的生命,同时对伤害小宝的刽子手,他会找到并严惩的。

挂了电话后,我在心里默念着唐攸宁三个字。

这个女人,不管她是不是伤害小宝的刽子手,我都不会放过她的。

我在医院静养了三天,是唐知敏作保,我可以像个正常的病人一样接受医院的治疗,那些绑住我的东西才从我身上除去。

这漫长的三天,邓珩不眠不休的在寻找着救小宝的治疗方案。

宋安戈他们也不眠不休的守了我三天,最后宋安戈昏睡在病床边,我悄悄爬起来,想去找邓珩,让他带我去见见小宝。

在邓珩的办公室门口,几个护士聚在一起议论中,有个长相很讨喜的小护士长舒一口气:

“邓医生终于睡着了,这三天,他都快把自己累死了。”

有护士附和:

“可不嘛,为了这个孩子,邓医生可能连医生都做不成了。”

另一个护士说:

“那不会,最多是把孩子转移到别的医院,但我觉得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的,这个孩子太惨了,肯定活不成,我听说那孩子可遭罪了,他的月工门破裂,应该是被那个了,你说说,谁那么丧心病狂,对一个那么小的男孩动手。”

月工裂

我震惊了,倚靠着墙才勉强站得稳,其中有个护士我认识,是邓珩的学生。

她上前来扶我:

“你怎么出病房了,你来找邓医生”

我抓住她的衣袖问:

“你刚刚说肛门破裂的那个孩子,是谁”

她害怕的摇摇头,不说。

其余人一窝蜂的散了,在我的逼问下,她才承认:“就是你抱来的那个孩子,他体内多处器官出了问题,加上烧伤严重,活着也是遭罪,可惜我们国家不允许安乐死,不然我作为医生,都不忍心看着孩子这么遭罪,但凡我们医生有办法能救活孩子,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不会放过的,可这个孩子实在是受伤太重,回天无力了,只希望他少遭点罪才好。”

是啊,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

但凡有半点希望,哪个医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从邓珩的办公室门口回来,我呆呆的躺了几天,不吃不喝,不想说话。

王潇潇哭着求我吃一点,那些白粥吃下去,立刻就吐了。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陪小宝一起活着。

但我身体的排斥反应越来越明显,起初是不能吃东西,一吃就吐,吐到胆水都出来了,后来水也不能喝了,一喝下去就觉得浑身难受,我把自己身上挠的到处都是伤口,王潇潇和杨柳月陪着我,哭着,求着。

唐知敏又来找过我好几次,说是跟国外的医生联系了,我随时可以去,还有小宝的病,他也在拜托国外的医生寻找救治的办法,他是想劝说我先出国接受治疗,等国外的医生找到了救治小宝的法子,再让人把小宝送过去。

我不是不相信唐知敏的话,我只是不想再离开小宝。

徐锦把他托付给我,不求我能让小宝有个好人家养着,但求他健健康康的活在自己封闭的小世界里,外面的纷扰杂乱伤不到他。

但我有负于徐锦的交托,我没能保护好小宝。

好几个夜里,我一想到我打开木箱子看到小宝时的情景,我就觉得心脏紧绷着,好像下一秒它就会罢工停止跳动。

因我的固执,夏初临来现身说法好几次,都没说动我。

那天说的话,他说他的母亲很恨我,但他母亲后来知道了小宝的遭遇后,就原谅了我。

为了信服于我,夏初临还带着夏夫人来找过我,十年前的冷血女人,现在的心肠变软了,她握着我的手说。江离,你要好起来,小宝也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跟初临结婚,你们多生两个孩子,等你们老了甚至是死了的时候,让你们的孩子好好照顾小宝,日子终究会好起来的。

也就是那个下午,我对夏夫人十年的怨恨,瞬间消无。

她是那么的善良,善良到为了给我活下去的勇气,不惜接纳我,接纳那个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孩子。

我很感谢她,打心底里感谢她。

自从夏夫人来找过我后,我身体的排异反应好转了许多,能慢慢的喝一些清淡的白粥,也能喝一点温水,奇迹的是,小宝竟然也挺过来了,虽然医生说他不知道能活几天,但眼下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器官在衰竭,死亡随时会降临。

那个艳阳高照的正午,我在病房里见到小宝。他睁着一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他看了我一眼,眼眶立即就潮湿了。

邓珩说,小宝抗拒很多人,所以病房里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就连病房外的脚步声,都只能轻轻的。

我进去后,邓珩就出去了。

我都不敢去碰小宝,他身上插着很多管子,我听护士们议论过,很多医生护士都不敢接近小宝,觉得这个孩子太可怕了。

病房里空气都像是凝固的,我没开口,静静的看着他。

小宝突然侧过头来对我说:

“姐姐,我不想活了。”

就那一句,我瞬间泪奔,我握着他试图来握我的小手:“小宝别怕,姐姐在这里陪着你,你要坚强,姐姐一定会救你的。”

小宝轻轻摇着头:

“姐姐,杀了我吧,我好疼,好疼。姐姐,求求你,杀了我。”

我也摇着头拒绝他:“小宝,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的,那么多的叔叔阿姨都在尽力抢救你,你一定要勇敢,你是个小小男子汉。”

小宝呜咽着,求我:

“姐姐,我好疼,屁股疼,手疼,眼睛疼,鼻子疼,耳朵也疼,姐姐,我的腿也疼,有小虫子在咬我,小宝难受,姐姐,小宝求你,小宝太疼了。”

我的脑海里闪现着木箱子里的情景,我有些目眩,小宝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姐姐你看。这根管子弄的小宝好疼,肚子里也有虫子在咬小宝,姐姐,小宝求你,杀了我吧。”

小宝的身上,除了那双握口琴的手,其余的地方都是坏的。

我鬼使神差的扯掉了那根管子:

“小宝,你不怕死吗”

小宝对我笑了,虽然这个微笑很狰狞很恐怖,但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想到的是解脱,这种痛苦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而言,太残忍了。

我想帮他,我控制不住的想帮他。

小宝咧嘴对我说:

“姐姐,我就知道姐姐是个好人,姐姐帮我,小宝谢谢姐姐。”

我流着眼泪拔着他身上的管子:

“好,姐姐帮你,姐姐陪你,姐姐和你一起去找妈妈。”

拔掉所有管子后,我把残缺的小宝抱起,在病房门口看了很久,发现这儿没人赶来后,才悄悄的从我躲避债权人的时候选择的最隐蔽的路线。带着小宝逃出了医院。,,;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