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听了,周珊焦急的在电话里喊:
“嫂子,爸妈在不在你那儿”
自从医院一别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陈沉的家人,就连他们一家人的电话号码,我都全部拉入了黑名单,后来换了新的手机和号码,我的电话号码也没给过他们。
相比起周珊的问话,我更好奇她从哪儿得知我的电话号码。
周珊是真的很急,声音都是喘的:
“嫂子,爸妈不见了,前段时间他们不愿意跟我们住在一起,就回了乡下的老宅子,这几日联系不上他们二老,陈默很着急,便回家了一趟,谁料爸妈不在家,东西也不在,屋子没有半点烟火气,嫂子,你说这可咋整啊。”
二老不见了
我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逗我玩呢。
虽然我一直没跟他们联系,但关于他们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些,周珊是个很强势的女人,陈沉没了,家里的顶梁柱塌了。周珊就占地为王了,对陈默越发的苛刻斥责,对二老也没再给过好脸色。
但陈沉欠下的那笔债实在是太巨大了,二老在好多次提议让周珊拿一部分钱出来给我还债后,彻底给周珊冷落。
对外周珊说二老承受不住陈沉的早逝,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搬回乡下那个很多很多年都没人居住的家。
实际上,是周珊不愿意抚养二老了,她现在还能让陈默偶尔回去看看的唯一原因是,家里的麻将馆虽然是她在经营,但麻将馆还是属于二老的,且二老立了遗嘱,说他们死后这间麻将馆交给我。
周珊想要得到麻将馆的店铺,就得不断的给陈默施压。
现在二老丢了,周珊着急的事情,莫过于麻将馆的归属了。
我打了打哈欠:
“周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跟你说过,我和陈家已经没有瓜葛了,我的离婚证,你是亲眼见过的,所以我恳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谢谢。”
挂了电话后,我把这个陌生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生活一点都不善良,而我要面对的险恶太多,对于这些与我无关的,我不想插手。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对待自己的父母,我无权插手。
我用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劝说着自己不要去想二老失踪的事情,也一直在自我麻痹,这件事,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默念了很多很多遍之后,我还是不放心,给陈默打了个电话。
我之所以能记住陈默的电话,全都是因为陈沉对于这个弟弟的偏爱,陈沉在世时,一家人的手机话费都是他来缴纳的,陈默的电话号码和陈沉的手机尾数就差一个数字,陈沉是老大,所以他最后一个数字是1,而陈默排行老二,尾数自然就是2了。
从陈默的口中得知,二老是真的失踪了,乡里的邻居说,前两天看见二老把家里很多东西都处理变卖了,就连老房子的地基,也都卖给了别人,然后二老拿着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陈默都快急哭了,失去陈沉这个大靠山就已经让身为哥宝男的他很是崩溃,现在若是二老没了,只怕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生活下去。
我拜托了好些人帮忙寻找,上午八点多,陈默给我打电话,说是出大事了,让我赶紧去麻将馆。
宋安戈陪我一起去的,我们到的时候,麻将馆火光冲天,火势迅猛。
陈默跪倒在地上,哭着喊爸爸,妈妈。
他哭的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只有周珊在一旁既懊恼又焦急,埋怨着二老不近人情,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临了了还要烧了这唯一的生活来源。
消防队说火势短时间内扑不灭,也不能破门而入,门从里面钉死了,还用了许多东西阻挡,就好像里面塞满了东西一样,除了从烧毁的地方蔓延出来的火势,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大火熊熊燃烧着,消防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大火扑灭。
着火的原因,是点火自杀。
屋子里全都是汽油,二老也被烧焦了。
那天上午的我,整颗心就像被许多钉子强行钉在一起一样,想碎裂,却无法分离,只剩下淋漓的鲜血在心脏中来回的滚动,灼烧,刺痛,最终心如死灰。
周珊生前对二老不好,麻将馆也烧成灰烬了,但她在葬礼这件事情上,坚持要隆重的将二老的送到殡仪馆,然后出重金在墓园里买了一块墓,说是二老先前就看中的,跟陈沉葬在一起,活着的时候分开的悄无声息,死了也要在天堂相聚。
我当时状态不好,唐知敏得知这事儿后,让宋安戈将我送到他的诊所去,他及时的给我进行了心理疏导,我在诊所里呼呼大睡了一觉,醒来后,宋安戈递给我一大杯水:
“先缓一缓,二老请的律师来了,说是有些关于遗嘱的事情要跟你说。”
我喝了喝水润润嗓:
“我不想见他,你能帮我回绝了吗陈家的事情,我不想插手。”
宋安戈摸摸我的头:
“去见一见吧,律师说二老生前给你打过电话,奈何你电话号码换了,以前的房子也被拍卖了,二老找不到你,才拜托律师在他们死后来找你的。”
我放下杯子,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
“既然律师知道二老有轻生的念头,他为什么不阻止”
宋安戈温柔的看着我:
“傻瓜,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人活着很艰难,但是求死很简单,去见见吧,二老也是无能为力,不然他们肯定不会看着你背负欠债的。”
在宋安戈的再三劝说下,我去见了律师,律师直奔主题:
“江离女士。这是两位老人生前的遗愿,之前的拆迁款虽然是在周珊手上,但二老有权决定这笔钱的归属,所以二老写了遗嘱,不论如何,这笔钱要交到你手上,还有二老生前凑的钱,全都归你。”
一笔一笔账目清晰的钱摆在我面前,零零整整加起来,共有四百多万。
我太知道这笔钱意味着什么了,有了四百多万,我就可以还掉很多很多的债,剩下的三百万。凭着那么多人帮我,很快就能还清。
要说我在这个紧要关头不爱钱,是假的。
但我经过深思熟虑,把钱推给律师:
“钱暂时放在你那儿,请你帮我联系周珊,我要见她一面,看在二老生前待我如亲女儿一般的份上,我想我应该督促周珊办好二老的葬礼。”
律师叹口气:
“一场隆重的葬礼,也是二老最后的夙愿。”
第二天上午,王潇潇陪着我和律师一起,约了陈默和周珊在一家咖啡店里见面。
一见到我,周珊端起眼前的咖啡,二话不说就朝我喷来。
是王潇潇眼疾手快的挡在我面前。挡完之后一个漂亮的转身,挥手啪啪就给了周珊两巴掌。
她们俩再一次的扭打在一起,上一次是在医院,周珊个子小占了下风,但凭着她有陈默的帮忙,也没吃多少亏。
这一次,我冷眼旁观,律师也装作视而不见。
陈默更是垂着头,根本不愿意插手。
周珊被王潇潇打的披头散发哀呼喊疼,还是我喊了王潇潇一句:
“够了,我们是来谈事情的,潇潇,你先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吧。周珊,你请坐,我们见到对方心里都很不舒服,所以我们争取速战速决,免得谁看谁都觉得碍眼。”
周珊嘤嘤哭泣着,还捶了陈默几拳。
律师伸手:
“周珊女士,请你注意,家暴是违法的。”
周珊瞪大眼睛看着律师,指着洗手间的方向叫屈:“王律师,你这么说有点不公平,你刚刚看到王潇潇那个贱女人打我,你怎么不说打人是违法的”
律师很淡定的回答:
“对不起,我不插手女人之间的事。”
律师是个很高冷的男人。几乎是不苟言笑的。
但从他的举动和他说出的这几句话看来,他应该是对周珊很不满,或许是多多少少知道了周珊对二老不好的事情吧,毕竟我只是陈家以前的儿媳妇,而二老宁愿把遗产留给我这个外人,也不愿意分给周珊半分,想必是心寒至极了。
周珊气不过,等王潇潇回了座位,她还想闹,被陈默抓住手,狠狠瞪了一眼:
“坐下,闭嘴,再闹这日子就别过了。”
别看周珊平时很嚣张,陈默真发脾气了,她也怕陈默动真格的,所以她默默的含着眼泪坐着不说话,偶尔还抽泣两声,陈默觉得心烦,塞了张纸巾给她:
“能不能好好的,不能的话就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周珊立马求饶:
“老公,我错了,我乖乖的,我不哭,不闹,我听话。”
王潇潇切了一声,很不屑的看着周珊。
我冷漠的扫视着他们俩,然后对律师说:
“麻烦您了,王律师,请把二老的遗愿读给陈默和周珊听一遍吧,听完我们再聊接下来的事情。”
王律师朝我点点头,当他读完,周珊蹭的站起身来,陈默紧跟着起了身,一巴掌扇在周珊脸上:
“你个娘们,敢哼唧半句,你试试。”
周珊心里又愤怒又委屈,却拗不过陈默的强势,只好再次默默的坐回位置,低着头垂泪。
这种氛围持续了半分钟,我冷笑一声: